“胡姐姐，好久不见！”
莫叁叁冲上前紧紧抱住胡姐姐。
莫叁叁内心许久没有如此雀跃过。
她感觉自己身上终于多了些生气。
记忆又一次牵扯回了多年以前…
胡姐姐是学校女学生中年龄最大的。
同样也是上课听得最认真的那个人。
窗户透着光，春光洒在学生们身上。
胡姐姐总是那副认真严肃的模样，穿着纯白的T恤，虽然有些旧，但洗得很干净，阳光透过她柔顺的发丝，画出令人钟意的轻柔线条。
莫叁叁七岁，胡姐姐十五岁。
胡姐姐十八岁退学，莫叁叁十岁。
“胡姐姐！你为什么要退学啊！茶花姐姐说你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现在退学太可惜了！”莫叁叁眼里噙着泪水，趴在胡姐姐的怀里。
胡姐姐搂着怀里的莫叁叁：“姐姐不能再上学了，但姐姐每天也会过得很开心的”
莫叁叁瘪着嘴，小声嘟囔着：“为什么不能上学了…”
也不知道胡姐姐听见了没有…
但胡姐姐许久没有再次开口…
莫叁叁抬头看着胡姐姐的脸，莫叁叁惊讶地发现胡姐姐常年没有任何变化的眼眸中出现一层薄薄的水雾。
胡姐姐是哭了吗？
之后莫叁叁才从茉莉姐姐那里知道，胡姐姐的父母在城里做工时出意外了。
胡姐姐没有父母了…
胡姐姐不上学，应该是为了帮胡奶奶吧…
之后村里就有人用起了胡姐姐的织物…
大家都对胡姐姐的手艺赞不绝口…
“我去给你拿你家老屋的钥匙，这几年我也帮你打理了一下，没让它落太多灰。”胡姐姐从椅子上站起身，转头往一间房里走。
莫叁叁用力点点头，真的好像回到了以前…
“谢谢胡姐姐！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胡姐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带着丝丝笑意，伴着柜子拉开的声音。
“你还真是和几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说话还是这么俏皮。”
和以前一样吗？
真好，至少没有变…
胡姐姐手中拎着一只带着些锈迹的钥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近几年一直是我在帮忙打理的，什么东西放哪都清楚一些。”
莫叁叁笑了笑：“好，那就麻烦胡姐姐了。”
胡奶奶的在一旁插话：“三三饿了来我们家吃，奶奶中午晚上给你做不重样的。”
胡奶奶说到这里，忽然一拍脑袋：“三三这个点来肯定没吃早餐，奶奶给你做。”
莫叁叁摆摆手：“不麻烦奶奶了，我不饿。”
胡奶奶眼睛一瞪：“这怎么行？”
莫叁叁挽住胡奶奶：“奶奶真不用，我不饿也吃不下呀，饿了的话，我就去吃老屋旁边那家馄饨店，肯定不会饿着自己的。”
胡奶奶想到莫叁叁确实是一个挨不了饿的性格，加上不忍心逼莫叁叁强行吃下去东西。
“好吧，一定要吃。”
胡姐姐从另外一边挽住胡奶奶。
“奶奶放心，我会监督三三的。”
胡奶奶继续叮嘱：“中饭回来吃啊！你妈妈今天中午也会回来的！”
两人表示一定会回来的。
两人一步步走在乡间土路上。
胡姐姐看着莫叁叁的脸：“怎么想到这个时候回来，这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莫叁叁笑一笑：“工作丢了，回家散散心。”
胡姐姐看着女孩带笑的脸庞：“唉，大家都帮不上你。”
莫叁叁踢着地上的石子，无所谓地开口：“我其实早就不想上那个班了，现在挺合我心意的。”
胡姐姐叹口气：“在外面过得不开心就回村里来，学校刚刚好差老师，近几年村里发展越来越好，薪水也还算看得过去。”
莫叁叁听到这话，静静思考着。
那年拼了命的想要考出大山，山外的世界没有更好，那留在山里会如何？
莫叁叁有些出神，脚步都有些凌乱。
胡姐姐没有打扰，带着莫叁叁向前走着。
接下来的路途依旧是相似的乡土景象。
却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厌。
村子并没有很大，走到尽头的老屋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老屋不过是路旁很寻常的一间屋子。
甚至与几间同样矮的平屋连成一条线，没有独属于自己的小院子。
筑屋的石头已经有些发黑，深浅之处还长着青苔，看前有一块小台阶，是为了方便坐在门口晒晒太阳，与邻居们聊上几句。
钥匙入锁，大门发出沙沙的木头摩擦声。
木门缓缓打开。
屋内的灰尘随着木门打开，被风吹着肆意扬了起来。
胡姐姐先进门，按下有些陈旧的小开关。
一盏灯闪了闪，彻底亮了，灯光虽然微弱，却也将不大的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看着地上浅浅布着一层灰，莫叁叁知道，这几个月胡姐姐肯定来过一次。
老房子积灰快，只有这么一点灰，胡姐姐肯定是有好好打理的。
莫叁叁轻车熟路的放好行李。
屋内的布置与多年前并无大差别，胡姐姐虽用心打扫，却并未随意更改屋内布置。
大概是担心莫叁叁回来之后不适应吧。
莫叁叁刚从卧室里走出来，边看见手里拿着扫把正在忙活的胡姐姐。
莫叁叁急忙跑上前，抢过胡姐姐手中的扫把：“胡姐姐，让我来吧。”
胡姐姐看到扫把被抢走，又从一旁抓起抹布：“一起吧，赶紧忙完去吃饭。”
莫叁叁没有再拒绝胡姐姐的好意。
两人忙前忙后，屋里屋外跑，倒也是效率极高的把屋子打扫整洁。
胡姐姐看着满头大汗的莫叁叁，调侃道：“这几年没见，你手脚麻利了不少。”
莫叁叁擦擦额头上的汗：“我现在真的又累又饿，快到点了，出发回胡姐姐家吃饭吧。”
莫叁叁说完，先一步出了门。
胡姐姐将门锁好。
“走吧走吧，这一上午你也是辛苦了。”
莫叁叁脚步轻快，快步走在前面，听到胡姐姐的话，回过头来笑笑。
“我不辛苦，胡姐姐才辛苦，吃完饭我给姐姐揉揉肩，很舒服的。”
话说出口，莫叁叁有一阵恍惚。
莫叁叁发现此时的自己更加真实了。
这才是真实的自己…
轻快的脚步…
俏皮的话…
明媚的笑容…
那是以前的自己…
也是真正轻松的自己…
真实的自己…
真正快乐的自己…
笑容不再是近几年习惯的假笑。
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不僵硬，也不虚伪。
莫叁叁想起了茉莉姐姐以前写得一首诗。
此刻想起，似乎又有了新的体会。
“归港的船，
漂泊的帆，
海上有时风平浪静，
有时又波涛汹涌，
孤独的守塔人啊，
看过了船，
看过了帆，
看过了不同的海，
你难过吗？
你无法对别人诉说，
不要着急，
当凯旋之时，
岸上总会有等你的人。”
风轻轻拂过莫叁叁的发。
但马尾辫禁锢了头发的自由。
它们只能无力垂下，偶尔荡起微小的幅度。
莫叁叁用力将头绳扯下。
马尾辫瞬间散开，成为瀑布般的长发。
风又一次吹过。
头发迎风狂舞。
莫叁叁笑容愈发明媚。
莫叁叁讨厌为了女教师形象刻意工整的头发，她喜欢小时候那样无拘无束披着头发。
那时在街上跑着，风总会托着头发。
快乐与放纵藏于女孩身后飘扬的头发。
幸福地飘扬在村里的每条土路上。
莫叁叁心中回忆翻涌。
她克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跑起来吧！
快乐！放纵！
看到忽然加速得莫叁叁，胡姐姐不解。
只见那个身影越跑越远。
“喂！刚刚不是还说又累又饿嘛！”
“不是？你跑慢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