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冰凉白皙的手捂住她的嘴。
分明的骨节上因轻轻用力而青脉凸起。
蒲籹听着他微微发颤的声音。
声色如昆山玉碎。
她睁着那双死鱼眼,一动不动地盯着。
“我叫蒲籹。”
她喃喃出声。
他那双紫色眼眸刚被泪水浸润。
像噙着晨露的紫罗兰。
她怔怔地,像在大海里失去方向的舵手,迷雾笼罩着一切,深蓝色的海水腥冷。
而此时,她在那双帆船上,视野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从那片神秘的海域里破水而出,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盯着她。
她以为那是落水的人,于是朝他丢去绳子。
他敏锐地抓住了绳子,一点一点地从海中游上了船。
直到靠近,她才看清他的模样。
像冰霜一样锋利和冷漠,却半睁着那双神秘又惊人心魄的紫色眼眸。
是塞壬吗?
没有人回答她。
正如现在,她被他紧紧拥抱着。
他终于慢吞吞地移开捂住她的手。
可她却迟迟不彻底去结束这最后的几厘米的距离。
他意识到了。
像是塞壬意识到怀里的小水手快要从他的歌声中挣扎出来。
于是,他主动地靠近。
亲自粘合这几厘米的空隙。
像是骨节与血肉重新黏连。
大海突然澎湃起来,是风暴席卷而来,天携带滚滚雷声,水浪撞击着船,浪花扭成一团一团,碎玉与泡沫翻卷着。
双帆船在海浪中晃动,要从蓝紫色梦中大海的拥抱里挣扎,却无路可逃。
任由一波又一波的爱意冲刷。
小小的双帆船被海浪涌冲起,高擎于海面上。
忽而又被大海轻轻地放下。
不断地起伏于海洋上,像是永无止息的尽头。
终于,大海归于宁静。
风暴后洋面上,海水一片澄明。
蒲籹的意识终于回笼。
双眼涣散地飘荡着。
灰白色的天,雨滴连成线,从反射金属铁质光芒的车站顶滑落 。
水汽浸染了远处的交通信号灯。
红光穿透水雾,遥遥地投射一片。
蒲籹远远望着一切,混沌的大脑仿佛才突然被浸泡进冷水中。
有点清醒。
她感到一阵后怕。
嘴唇上残留着凉意和淡淡的晚玉兰香气。
那个浑身像泡在晚玉兰花,香到发苦的帅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流露出仿佛森林里的野兽蛰伏猎物后,即将吞噬的眼神。
也许有什么出错了。
她想。
今晚的一切都不正常。
仿佛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暗中窥探着。
为什么,她会放下警惕,和一个陌生人在雨夜的车站接吻?
为什么,她会闻到奇特的晚玉兰香?
为什么,本该看淡亲情的她,会突然因为母亲的冷淡而痛哭?
……
当一切寂静之时,她悄然看见浮在海面上的冰块。
而向海水深处探去,
那庞峨的巨大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