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地点在C市。

    飞机上，你闭目养神。

    旁边应朦将笔记本打开，悉悉簌簌好一会儿，视线时不时落在你身上，好似在犹豫什么。

    你本就没睡着，早就发现了他的视线，却没打算开口，只估量着看他能忍多久。

    你高估他了。

    你以为他至少能忍个十来分钟，实际上才三两分钟而已，他就忍不住悄悄扯了下你的西装袖口。

    扯完，又暗中屏住了呼吸，偷偷靠近你，像是在研究你到底睡着了没有。

    你就在这里突然睁开了眼，果不其然看见应朦惊了一跳。

    甚至到了瞬间满脸通红的程度。

    你有几分疑惑，还有几分好笑，“这样容易脸红，往后在会议上展示观点你岂不是整个人都要着火？”

    应朦眼神闪烁了下，却又定定盯着你，带着几分笃定，“我才不会！”

    你完全没当回事，只当是他被调笑后想要挽回脸面的誓言而已，你已经看向屏幕，“这一页哪里不清楚？”

    你不知道，应朦眼里的委屈已经快要控制不住。

    他紧紧抿着嘴唇，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重复，才不会在别人面前脸红，只有你，只有在你面前他才会如此。

    但是你却一点儿也没在意他。

    要宽容、要成熟、不要斤斤计较、不要冲动……他默念着你喜欢的品质，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应朦嗓音里带着控诉，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凭借着一鼓作气的勇气开了口，“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嗯？

    你感到莫名其妙。

    说起来，应朦自从来到科室后，你一直是把他当作很有天赋的晚辈进行培养的，平日里接触也并不少，要真是讨厌他，自己早就和院长申请给应朦重新换一个指导老师了。

    你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指间敲了敲电脑屏幕，又问了一遍，“哪里不懂？”

    没回应，旁边的青年人仍旧默不作声。

    你已经有点生气了，你最讨厌在正事上不认真的人。

    你的眉头已经皱起，声音也严厉不少，一边转头看向他一边开口，“应朦，说话——”

    可你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青年红通通的眼眶，颤抖的眼睫，打转的泪珠，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攥得泛红的手指。

    说不上是无奈，还是心软，你语气已经松动不少，“哭什么？”

    没想到，你不说还好，一说，应朦本来还只是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突然就滚落下来。

    一大滴，又一大滴，晶莹透彻，顺着他的脸颊落到衣领处，滚落进入不可见的地方。

    虽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某些场景却突然不可抑制地在你脑子里闪现。

    是裴晏的脸，潮红的脸，从那张脸滚落的泪珠，一路下滑，经过喉结，落下锁骨，你不过用尾指轻点了一下而已，他就瞬间绷紧了下巴。

    呜咽得像条小狗，只属于你的小狗。

    但此时此刻，你面前的可不是裴晏。

    应朦因为你语气松动而生出的窃喜尚且来不及浮上眉梢，就因为察觉到你的走神而恐慌。

    他不停安慰自己，你或许是太累了走神，思考工作问题走神，在想下午的会议走神……可这些都没能说服他自己！

    “裴晏”两个字，他最不愿想起的两个字，此刻让他嫉妒到发狂。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光，裴晏也还存在着。

    不行了，他不想循序渐进了，他忍不了了。

    应朦突然就扑到了你怀里。

    你并不喜欢和人如此近距离接触，皱眉要将人推开，应朦却先一步坐直了身子，不管不顾道，“姐姐明明就记得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