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奕峖上空看不见一颗星星，就像是一块大大的黑布把夜空整个包围起来，密不透风，这里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却没有甲光向日金鳞开的希望。
奕峖公安局是由两栋大楼组成，被苏瑫她们称为双子星大厦。
现在的双子星大厦里面，灯火通明，值班的人员先不说了，就连休假回家的警员也被召集回来。
要说最为忙碌的是技术科室，萧今安不久前叫人把破烂不堪的手机带回了局里，他们现在正在忙着修复和查找那个所谓的直播平台。
与此同时，整个奕峖各个分局在自己的负责范围之内也按照上级指令展开了一次行动。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之前。
赵裘是没有逃过的，整个地下四层只有那个楼梯间一个出口，他刚看见印有出口的标识，就被冲下楼梯的峯璟一脚踢到角落起来不得。
随后，苏瑫便送给他一个银手镯。
“沈易还有三个小时到。”峯璟看了眼手表，提醒着两位队长。
萧今安将手里的手机拿给了带着医护人员而来的柏翰，看着王嘉玫被带走治疗，曲长忆让苏瑫和峯璟一同去医院。
曲长忆从上方俯视着被自己打掉几颗牙齿的人，这里还有一群人渣要管。
在和机场的同事取得联系后，萧今安和她带着人就马不停蹄地往远在几十公里的机场赶去。
曲长忆的外套被医护人员救助的时候顺便带走了，刚出门的时候车窗透风还没有关下来，冷得她一阵哆嗦，萧今安噗嗤一声，赶紧关上了窗户。
“笑什么！”
“没笑，别影响我，开着车呢。”
没了寒风的席卷，曲长忆双手环抱胸前，气的不自觉嘟起了脸，要说像什么，萧今安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感觉是一只河豚，胀气的那种。
曲长忆才不相信她的鬼话，但是一天的闹累和压抑让她没有心思去追究。
“里面有糖，吃了好点。”
因为是警车开道，萧今安便畅通无阻，没有机会给她拿糖。
曲长忆撑起身子去里面翻找，感受到嘴中那一股橘子味。
“怎么买这种口味的？”
萧今安瞟了一眼，随意的答道，“峯璟上次留在这里的，说下次要是晕车方便用。”
曲长忆将糖盒扔回，重新靠回椅背上。
“哦，峯璟，留的，下次，还用。”
这句话让曲大小姐自动脑补了萧今安和峯璟查案时一起讨论的画面。
嘶！怎么越想越不爽。
萧今安一愣，随后忍俊不禁，这人生气都这样。
“沈易这起案子牵连的人太多了。”
何止是多，这种事情你根本不好查。
“沈易去了趟庆鸿，为什么？”
曲长忆品尝着糖，嘴中的味道越来越浓。她忽然有种冲动，想问问一本正经开车的萧今安要不要尝尝这种味道，不用再去拿糖。
“利益又或者是谷欠望。”
萧今安言简意亥，但想表达的意思早已明确。
曲长忆不是傻子，听得懂。
*
“报告！进入了。”
“去叫王局。”
“是！”
看着自己徒弟踩着风火轮一般的跑出去，稍微有点秃顶的中年男子看着再正常不过的主页。
机场的轮廓在灯的照映下变得清楚，马上进入等待区域的时候，萧今安和曲长忆停在了最后，然后双双下车，快步走向前面已经打着双闪的车里。
同时开门，同时入座，同时关门。
。。。。。。怎么这么默契。
“沈叔是吧，我相信刚才的民警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你也不想今晚沈易就被人拍下被逮捕吧。”
戴着眼镜的男人微微喘气，显然还没有接受民警的话，现如今萧今安又说了一遍，他只能点点头。
十一点三十四分，从庆鸿来的航班到达。
曲长忆打着节奏，果不其然，沈易的电话忽然打来。
“沈叔，你们在外面吧。”
用的是肯定句，曲长忆嘴角一勾，不仅他在外面，你这位老总也让她们好等。
“在，沈总您出来就好。”
等着电话挂断，沈叔就被两个已经换好保镖衣服的人带下去，迎接沈易的落幕。
萧今安按住微型耳机，通知每个人准备。
沈易和同行的人走出机场，径直的往这边而来。
“沈总请。”
随着沈叔的声音，伪装的民警也顺势拉开了门。
沈易进入后排，没有开门的那位民警也一同坐进去。
沈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门在他的眼中关闭，留下的只有沈叔那晦暗不明的眼神。
身体的反应快于思考，沈易一股脑的爬到另一边准备开门。
门是打开了，但是却是外面的人开的，还顺便送给了这位形象全无，上一秒还高高在上的，下一秒就如同丧家之犬的沈总。
失去自由的沈易这才借助看清月光看清楚前排的二人，只是其中一人的面容怎如此相似。
“沈易，我们见过，五年前在帝京玖龙国际酒店。”
经她这一提醒，沈易死机的脑袋终于重新开机，愣着看看曲长忆，傻傻地笑了，然后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缓解赶飞机的闹累。
“小侄女？”
曲晸的女儿，那次在宴会上见过，只是时间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她，就飞出了国。那次问了曲晸二人，夫妻两只是说她工作上还有事，到不知道，这曲家大小姐做的是这般危险的工作。
“别这么叫我。”
回答他的是冷冰冰的言语。
沈易啧了一声，这曲大小姐几年不见怎么变的这么冷漠，“小侄女，这样绑着你叔叔，不太好吧。”
“沈易，语言自由你也想失去吗？”
沈易眯起眼看着开着车的萧今安，像是在回味她说的话。
没人说话，空气就这样安静下来。
随着车开进公安局内，从医院回来的峯璟让人先把沈易带进了审讯室。
“查的怎么样？”
峯璟狗腿似的递上两杯水，看着二人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而后才说。
“网址是进入了，经过老杨哥他们那边的努力，黑进管理系统，初步统计了一下子，”峯璟停顿了一瞬，在萧今安和曲长忆的注视之下把手中的资料拿过去，“注册用户达高达十万有余，有外网的，也有内地的，其中内地占比百分之九十一点六。还有根据注册年龄查看，内地的用户中年龄在30~45之间的有百分之七十七，45~60之间的有百分之十七，60以上的占百分之一，还有。。。15~30的有百分之五。”
资料呈现在二人的眼前，时间不等人，峯璟继续汇报，“人员分布，主要以帝京，庆鸿，奕峖等省会城市呈网状分布开来。”
帝京，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庆鸿和奕峖又是全国南北经济最发达，最有代表性的两座大城市。而一般越明亮的地方，失去了阳光，就会变得越混乱。
人员分布自然是全国都有，但是太广了，峯璟她们就在地图上将人员最多的地方用红笔圈出来，基本被圈满了。
“王局怎么说？”
进入大厅，曲长忆缓解了一下寒冷，问着峯璟。
“庆鸿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但因为了解案情不够全面，不敢妄动。王局的意思是等处理好这边，你们还需要亲自跑一趟，省厅的文件要过段时间下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
萧今安点头，庆鸿那边的市局的人她曾经见过几面，小学的时候在萧父那，杨叔还经常拿她跟他家的小子开玩笑。
顾明安叔叔，她记着是叫这个名字。记忆中他的女儿好像比自己小一些，出生的时候自己还抱过她，但是这小家伙一到自己怀中就大哭，把只有十多岁的她吓得不行。
萧今安算了算，那个小女孩应该也已经上大学了吧。
“想什么呢你？”
曲长忆仿佛看见妖魔鬼怪一样注视着她，眼中那演绎出来的嫌弃快溢出眼眶。
“没什么。”
话毕，就见着方才还带点笑容的萧大队长一脸冷漠的转身进入楼梯。
审讯室中，沈易仿佛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头深深地垂下去，脸色苍白得如纸。
“沈易。”
悠悠转醒后，眼睛重新聚焦，他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二人。
“小侄女啊。”
萧今安抽板凳的手一顿，凝视着沈易，眼中的神情说不清道不处。
“在这里，只有嫌疑人沈易，没有沈氏集团的老总。”
曲长忆毫不犹豫地回怼回去，率先一步坐下。
“你是生意人，脑子灵光，知道我们现在在说哪件事。”
面对曲长忆的紧追不舍，沈易深吸一口气，耸了耸肩膀，“那个网站的事？”
萧今安没有想到他这么快自己承认，连搏也不搏一下，“承认自己罪行？”
沈易似乎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要不是手被牵制，他肯定要捂着肚子。
“什么罪行？”
见他装傻，曲长忆拿出案情报告，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警官，”念到一半，沈易忽然开口，“这里面有些不对，什么叫我非法，这你情我愿难道算非法吗，更何况她们的丈夫还在一旁看着，可是签下协议同意了的。”
“还有，”沈易忽然死死盯着二人，慢悠悠地吐出。
“用自己的利满足自己的谷欠有什么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