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还没有醒吗”
“还没有,不过温度已经下去了,大夫交代过了,等温度下来了,再吃一副药,剩下的就靠食补养着就好。”
两人在门外小声交谈着。
江晚晚此时已经醒了,通过声音分辨了一下,门外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小丫鬟和身边的嬷嬷在说话。
咳嗽了一下,外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两人推开房门进来。
江晚晚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小的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身碧色衣裙,夏日倒是清爽,但是手袖处已经磨的泛白,头上也是简单的两个发带绑着,倒是旁边的嬷嬷头上带着个银簪子。
呼出口气,应该暂时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丫鬟也就是小云香看着小姐醒了,赶忙伺候着洗漱。
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影影绰绰的身影,鸦发及腰,雪肤玉貌。嬷嬷帮忙梳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镜子里的人儿也跟着别了一下碎发。
江晚晚勾了勾嘴角,称得上眉如秋波,就是刚生了病,脸色有些苍白,不然颜色肯定还要更加好上几分。
这次穿身的皮囊倒是还不错,有个她真身的四五分美貌,主要是这幅柔柔弱弱的样子,最是惹人怜惜了。
眼珠一转,望向身后的嬷嬷。
“嬷嬷,母亲今日还未到家吗?”
“回小姐,今日是慕家丧礼的最后一日,想必过了未时应该就回来了。”
高嬷嬷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这慕家夫人也是可怜,夫君去世了不过个把月,自己倒是把自己也给劳累垮了,也跟着去了,也不知留下的哥儿该怎么过活,他家哥儿和小姐同年,不过大了个把月,今年该是才十四岁来着。”
江晚晚双手支腮,脸颊边的酒窝若影若现。
轻声回道“可怜不可怜的到另说,你家小姐的日子才是苦难的开始呢。”.
嬷嬷没有听清,只当小姐儿也在应和自己,继续说道:“说起来,这慕家夫人和我们夫人还有点子亲戚关系,这慕家夫人的娘家祖母和夫人的娘家祖母还是表姐妹呢。算起来,这慕家哥儿,还算的上是小姐您的表哥呢。”
“表哥~”,江晚晚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眸光一闪,掠过意味不明的笑,表哥表妹什么的,最容易出事了,上辈子他是江晚晚的劫,这辈子,可就说不清谁是谁的劫,谁是谁的难了。
小云香看着自家小姐的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小姐病了一场,更加的美了,以前总有种孩子气的感觉,现在仿佛一下就长大了些,像是院子里养的雨后的荷花,有种清纯而娇艳的感觉。
未时过了,江夫人也就是江姚氏才归家,刚坐下喘口气,喝口茶水,就见自己的宝贝闺女从院子里绕了过来,赶忙走上去摸一摸闺女的额头,见着没有再发热了,这才松口气。
“娘亲,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江晚晚软软弱弱的说道。
江母一听自家的乖乖说话,心都先软了三分。
“好好好,我的乖乖好的很,日后可是要长命百岁。”江母调笑道。
“哎呀母亲,你再笑话我,我就不和你说话了。”江晚晚撒娇道。
江母拍拍乖女的手,拉着江晚晚去屋里坐着。又吩咐旁边的大丫鬟去厨房煮碗姜蜜水来。
“母亲,今日慕家的宴席如何,是不是人多的紧,热不热闹。”
“啪——”江晚晚脑袋随后轻轻挨了个巴掌
“人家这是办理丧事,有什么热不热闹的,这是庄严肃穆的事儿,得对神鬼之说保持敬畏。”江母道。
自从前些日子江晚晚大病了一场,江母差不多将江州所有的佛院寺庙都给拜了个便。
更是舍下大办的家产,这才求得严华寺住持一签:东方月上正婵娟,顷刻云遮亦暗存;或有圆时还有缺,更言非看复皆全。
这道签文说的虚虚实实的,江母一头雾水,但是等到回家后,自家乖女确实好了起来。
江母更是立时将家里的泰半家产捐给了严华寺,给乖女在佛祖金身旁边求来个长命灯,求自家乖女长命百岁。
江晚晚确实不再反驳,虽然自己不是原本的江晚晚,但是从记忆中看来,自从江父去世后,江母确实将江晚晚捧在了手心里,要不然怎的会养成一副不经事情的性子。
只是江母不知道,她在世时的江晚晚确实幸福,但是江母去世后,江晚晚也就撑了两年,去的时候好似还不至二十岁。
潋尽心神,江晚晚继续说道:“这不是在家里呆的无趣儿呢,想着母亲出门是不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也能讲给女儿听听。”
江母顿了顿无赖道:“都是些腌臜事儿,你听这些作甚。”
“夫人不是去参加丧礼么,听夫人的语气,莫不是这丧礼还出了什么状况。”高嬷嬷在旁边好奇道。
高嬷嬷原本就是江姚氏的陪嫁丫鬟,后来年纪渐长后,到了江晚晚的身边做了个嬷嬷,所以对江母还是亲昵的紧,而且现在家里去了泰半家产,家里的仆人也不剩下了几个,所以高嬷嬷基本当家里的管家嬷嬷用,江母有什么事情都会跟着高嬷嬷商量。
江母无赖道:“慕家姐姐去了以后,这慕家当家人就没有什么了,我今日去了才知道,慕家的宅子,原来早就抵押了出去,想必是当时慕家秀才公生病的时候拿去救命去了,没想到两口子就这么前后脚去了,今日收债的上门,催着慕家交还宅子,怕是现在连宅子都没了。”
“呀,那慕家哥儿连个落脚的地都没了,这不是逼着人活不下去了么。”高嬷嬷惊讶道。
江晚晚在旁边听着,倒是没有发出什么意见,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自己的绣帕,上面的竹子绣的还是比较粗糙,看来自己得督促小云香学学针线了,至于自己,该是享福的,这些旁人就能做的事情,自己何必去受累呢。
江母倒是比较惊奇,自己的乖女,平常最是多愁善感,怜惜贫弱,怎的现在对慕家哥儿一点不敢兴趣。
想着是不是自家乖女生病刚好,还提不起精神。
江晚晚抬头刚好和江母对视上,一看江母就知道江母在想什么,自家可不想再继续喝苦药渣子。
转转心神,也发表意见道:“呀,那慕家哥儿岂不是要去要饭了。”
软糯的声音,怎么都能听出不带一丝同情。
江母更加惊奇了,自家乖女,小时候可是最喜欢跟在慕家哥儿后面跑的,总是哥哥前,哥哥后的,虽说大了没了接触,但是也不至于会落井下石。
江晚晚看江母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慕家哥哥可惨了哟,他可是最讨厌要饭的呢,小时候我跟着母亲过去拜访慕家夫人,可是亲口听见慕哥哥说,最讨厌这些不知所谓的亲戚上门,跟臭要饭的一样呢,一股子穷酸味。”
江母和高嬷嬷对视一眼,没有继续问道,慕夫人虽然和江母是远房的表姐妹,但是自视自己是秀才夫人,总比那些白户或者商户要高人一等,这话要是慕家哥儿听多了,耳濡目染之下还真的能说出来。
这样看来,慕家哥儿平日端的一副书生的样子,也不知道私底下是不是性格尖锐之人。
顿了一下,江母没有和高嬷嬷继续谈论,再怎么说,这都是些外男之事,自家乖女还是少听的好。
刚好姜密水也好了,江母让高嬷嬷端着和江晚晚回去,交代乖女吃过后再休息个把时辰,再来吃晚食。
江晚晚起身和江母腻歪了一下,再沿着走廊回自家的院子,至于刚刚和母亲说的话,慕家哥儿有没有说过不重要,只要自己母亲信了就行,嗯~,这无从解释的冤屈,还真是爽呀。
轻笑了一声,别了别耳边的碎发,漫步移动,裙摆款款如莲,肤色晶莹透润,在叶间日光的照耀下,越发的迷离勾人。
小云香站在院子里看着小姐,几乎要痴迷了,自家小姐可真好看,自己不识字,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只觉得小姐比自己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江晚晚点了点小云香的鼻头,云香霎时耳朵都红了,江晚晚轻笑一声,云香连脖子都红透了,连忙欠了个身,边跑边说,“小姐,云香去厨房帮方妈妈的打个下手。”
高嬷嬷见自家小姐又在逗乐子了,说道:“小姐,你又欺负小云香了,你再逗下去,云香怕是要长在厨房了。”
“嗯~,知道啦,嬷嬷,下次我注意一点,但是这可不是我的问题,小云香这也太容易害羞了,我这是在培养她呢,女孩子还是厚脸皮活得好。”
高嬷嬷更加无语了,这又是什么歪门邪说,从没听过要教女孩子厚脸皮的好。
江晚晚进屋里,拿上话本子,慵懒的斜倚在软榻上,拔掉头上的固发簪子,一席鸦发垂落在腰间,身上藕荷色的薄纱裙,衬的肌肤越发雪白如雪,眉目流转间,眼波流转,眼角眉梢都有股妖冶的味道。
高嬷嬷连忙转开眼神,小姐越发的长大了,少女的姿色逐渐崭露头角,别说还小的云香,就是自己这老婆子,也少有见到这般姿色的女子。
随即想到小姐已经十四岁了,要不是自家老爷去世的早,现在也该给小姐物色夫婿的人选了。
随即高嬷嬷就忧心忡忡的准备去和江母提起小姐的终身大事了,女子十五岁及笄,年华一闪而逝,可不能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