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开始下起了一阵雨。豆大般的雨滴不停敲打着玻璃,配合着呼啸的风上演一出二重奏的音乐剧。这是W市的特色,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总让那些欢欢喜喜出来逛街的人猝不及防的淋了一身,成了落汤鸡。
屋内,是杨彤和许琦的争吵和咆哮,两人的争执和窗外的雨一样同步,忽大忽小,每一句都锤到了许知月的心里。年幼的她只能缩在另一个房间的角落,以免被大人注意到,成为愤怒的宣泄口。
“天天不出去工作,就在家打游戏,你有没有脸啊,家里小孩上学要钱,我们一家吃饭要钱,跟你说话有没有听到啊,像个聋子一样!”杨彤叉着腰,不满的对许琦抱怨着。自结婚以来,许琦就是这样每天在家打游戏度日,吵架也不回应,她都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应该怎么过下去。盛怒之下。她冲过去关掉了电脑的电源。
“那你也不能把电脑给我关了吧?我家有房子,我妈有工作,你吵个什么劲!”许琦站起身来,他把耳机摔倒地下,像个巨婴一样骂道。
不等杨彤回话,许琦的母亲又插了进来:“好了好了,都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不要吵架了,孩子还这么小要过日子的嘛。”小老太婆操着一口外地话,语速像机关枪一样快,让杨彤没有回嘴的余地。
最后,只剩下杨彤一个人的抱怨和两人摔东西发泄情绪的声音。
这样的情形,许知月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所以她最讨厌下雨天,讨厌一切吵闹的声音。她只能让自己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戴上耳机,好像就来到一个新的世界,让她得到了喘息。
许知月的童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所以她对妈妈很亲,她喜欢这个小小的温馨的家,没有争吵,只有平静。老房子的地理位置很好,处于W市的繁华地区,买东西和逛街都很方便,而且也可以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虽然自己没有爸爸,但是至少自己的日子看起来过的也不比别人差。
对于爸爸奶奶家,只是一段短暂的、让许知月不愿意回想的模糊记忆。她几乎没去过那个地方,也不知道爷爷奶奶的姓名,对于爸爸的记忆只有打游戏和那张猪头一样的脸,只让她感到恶心。
许知月十岁的时候,吵吵闹闹的两人终于离婚了。但是抚养权没有决定,于是又开始了争吵和抢夺。
对于许知月来说,生活没什么变化,还是在熟悉的外婆家吃饭,上学,只是这次妈妈说如果法官大人问想和谁在一起,要说和妈妈在一起。最后法院判决结束了,许知月也没有去到法庭,也不知道法官大人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妈妈和奶奶又开始争吵,从房间到大街,她像个商品一样被抢来抢去。她从害怕吵架,到麻木,自己坐在街对面对托管班的小伙伴说:“那是我妈和我奶奶,我也不知道以后去哪。”
很多记忆许知月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这场拉锯战持续了很长时间,连外婆家的亲戚也过来参与劝说,家里来了好多大人,家和调解室一样热闹。直到房间那幅从前一家三口画的画被砸碎,她才明白,那个只会打游戏和玩隐身的爸爸消失了,自己和妈妈相依为命了。
然而也没有完全消失,虽然爸爸一家没有给生活费,但是外婆一直觉得还是一家人,所以逢年过节,她都被拉着去那不熟悉的家去和没有感情的人吃饭,再听着奶奶说妈妈的不对,拿着那施舍的一点钱回家。她以前是害怕的。但是躲到角落也没办法,只能以“拿了钱就解脱了”的想法慢慢催眠自己,到最后自己也顺从了。
以后绝对不结婚,不谈恋爱。许知月想。尽管还没成年,十几岁的她渐渐明白了一些,她只觉得自己可怜,这样可怕的婚姻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