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姨妈家的时,表弟还没出生。多年无子的他们当时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我成为了何府中不是嫡子却享着嫡子福气的少爷。因此表弟一出生,我就把他归入到抢食的行列中。
何府真正的嫡子,我的表弟何沐雨躺在姨妈怀里,姨妈温柔地唱着摇篮曲正哄他入睡。
周围的婆子、娘妈围了一大堆在他跟前,一个劲猛夸他,鼻子像姨父,嘴唇像姨妈……
姨父姨妈享受着这迟来的亲子之乐。姨父何员外是京中的富户,和姨妈宁氏是少年夫妻,俩人风风雨雨走过了很多年。由于姨妈早年跟随姨父走南闯北,在外时身体落下了寒疾,身体不易受孕。直到此后何家在京城的扎下了根,姨父便四处遍请名医为姨妈调养看病,经过多年的调养,姨父与姨妈才到中年时,如愿抱得了麒麟儿。
姨父看着姨妈额头细微的汗珠,有些心疼,满脸宠溺道:“你也不要太累,这小子只会傻乐,昨晚就害你折腾半宿,剩下的交给奶娘他们会照顾好的,再说宁风还在这守着呢。”
听姨父这样劝慰道,这才把她身边掉下来的这块宝贝交给奶妈,转身笑语吟吟对着我说:“小风,弟弟等会儿要午睡,你在旁边要乖哦。”
我脸上挂着笑,郑重的保证道:“我会保护好弟弟的。”,实际上我却在暗骂:还想睡觉,不弄死他才怪。
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人,何况何家是在京城里一等一的大户之家。
眼看着我失宠,讨不到好的,主人家已走,小主人还小,根本不会记得他们的好,就施施然地走去插科打诨了。
我一直恪守本分呆在屋内,不去碰表弟,只是做出夸张的表情来逗他,让他笑个不停;我不睡,他也别想睡。
此时屋内人已经基本走光了,奶妈抱着表弟何沐雨已经站了一下午了,表弟还没睡着,最后我看她手酸想去换她。
“我也抱抱表弟。”我对她撒娇道。
她看我挂着纯良无害的笑,就同意了。
“麻烦宁少爷了。”她谦卑的说。
“他是我表弟,照顾他应该的。”我拿出一个兄长爱护幼弟的君子风范的对她客气道。
看她还想守在这,我又补充道:“厨房里还有一些送过来的点心,你去尝尝吧。”
表弟的奶娘一看我是这样的体恤下人的好主子,千恩万谢的就去厨房吃点心了。
我抱着表弟,脸上笑着,嘴中念着,表弟乖的字句。
表弟对着我咯咯直笑,红扑扑地脸蛋一看就是傻子。
而我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摸进襁褓中。
趁四下无人在他的柔嫩屁股上狠狠扭掐了一把。
表弟哇哇大哭。我就是这么可恶。
我心满意足的将温茶水倒在襁褓上,然后神态自若的走掉了。
奶妈听到了哭声,立马就进来了,过了一会儿,姨妈也过来了,看到躺在摇篮里的表弟正哇哇大哭,而襁褓的下面湿了,都以为他是因为尿床才醒了,而我则装出一脸担心而疲惫的前来关心。
姨妈满脸慈爱的一边哄说,不哭,睡醒了就好了。一边又笑着表扬我,辛苦了,真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
我又不好意思和姨妈寒暄,趁着别人不注意,用转角的余光冷冽地给了还在偷看我的奶妈:你要是说出去,厨房里以后就没有点心,也不会有你这个人。
表弟的奶妈被我吓得直哆嗦,我知道她明白了,她不会愚蠢到丢了这份伺候得宠贵子的美差。
我就这是这么可恶,想杀死夺爱的表弟。但人在屋檐下,还是得装的。
显然这方面,我还是做的不错。因为表弟很黏我,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是我,第,一次笑也是对我,甚至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哥哥。
每当他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乐呵呵的叫我哥时,上茅房要拉着我的手时,睡觉要抱我时,我就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恶心。
但这些行为显然在姨妈他们眼里就是兄友弟恭的典范,连带着下人们也不敢再次怠慢我。这点我还是很欣慰,欣慰自己的会装。
在乡下种田的父亲估计就是看上我这点,才会让三岁的我不远千里前来投奔早已发达的姨妈家。美其名曰:京城乃繁荣之地,人杰地灵,希望风儿沾染些书卷气,早已考取功名,报效姨父姨母。
实际上我清楚,我就是戏文里恶毒的反派,专门来谋夺亲戚家的家产。显然这几年我一直做得很到位,姨父爱我,姨妈疼我,下人怕我,弟弟黏我,相信过不了几年这何府就要变成宁府了。
但我的来自乡下的学渣属性却一天天暴露在这蒸蒸日上的运势之中。我深刻意识到我的野心配不上实力。
学堂每日讲的课我都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弄通,更别说跟随账房先生拨上拨下的算盘吵得我脑壳疼。
因此我至今都还没明白何府究竟有多有钱?
“哥哥,别灰心,夫子这篇文章确实挺难的,用大禹治水的以塞下之法应能解决。”何沐雨天真无邪说出夫子最喜欢的答案。
我心里想用割鸡脖子的刀片划烂他的嘴,再用穿针的线将它缝起来,该死的小兔子竟然用人畜无害的语调攻击我的薄弱。
我转身换了一张笑脸,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耳朵,微笑道:“对,小雨最厉害,这种方法都能想得到,等今晚教教哥哥吧。”
他的耳朵开始发红,该死的小兔子不把你耳朵拧下来才怪。
“小雨,你怎么耳朵发红了,是不是被我夸害羞了。”我装作一惊一乍揉了一下他的脸,手感可以,细腻柔软。
“真的吗?那意思是今晚可以睡哥哥房间吗?。”何沐雨显然很在意这个。
我先语塞,随后平静说出他想要的答案:“当然了,自家兄弟,怎么不可?”
还想睡觉,你就等着睡吧。
我最讨厌就是他要黏着我睡觉,乱看我的东西,我是来谋夺你家家产的怎么能随便给你看。
自从何沐雨会走路后,他便开始吵着要和我睡,这可不能怪我,上天给错了这次的好意。
姨妈心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渴望每天都抱着自家小棉袄入睡。奈何这就是苦了多日忍耐吃素的姨父,为了自己的“性”福着想,指着我的院子说:“我看风儿不是挺照顾弟弟的吗?而且风儿稳重、有担当,这小子也黏他,他俩住在一起,比那些老婆子靠谱多了。”
随后伸手将姨妈揽在怀里,“你也多为我考虑考虑,我也是你心疼的肉。”姨父对着姨妈撒娇着。
姨妈随即啐了他一口,自家儿子的醋也吃,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姨父姨妈夫妻多年,感情一直恩爱如初,姨父即使家业越做越大后,也从未生出纳妾的想法,早年因姨妈身子不适,有劝过姨父纳妾,但都被拒绝了。为了让老何家有后,姨妈想过继个儿子给姨父,但也被姨父如果姨妈有了,那将来的家业纷争复杂给拒绝了。天意要明摆着引我入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