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镜,寺镜,不要恨我。”
身着残破,神色恍惚的女人看着我,自上而下。
下一刻她又爆发出尖锐的笑声。女人面容艳丽,精致浓烈,却有一道灼烧产生的划痕,从左脸直滑向脖颈。
而掉入深坑中的我,动弹不得,望着女人。万林峰的月光很亮,让我看得清她眼角的泪水,和疯癫的笑。
我也看得清她眼底复杂的情感,后来的我得知,那是痛苦的挣扎,是轻如鸿毛的爱意,和无尽的悔恨。
女人哼着轻巧的歌谣,又开始神游着离开。
“万峰林,万峰林、尸骨理,葬仇怨。”
“大妖现,小妖匿,月光泻,后面是什么来着……”
宛若稚童。
我就静静躺在陷阱内,虫子在我身边爬动,风吹梢动,眼前忽明忽暗。似乎这样死去也不错,似乎的 我的死亡是父母爱情最扭曲的证明,似乎一切着都那么的顺利成章。
我没有什么样的情绪,爱吗,或许吧,恨吗,或许吧。只是混动的脑海中浮现零碎的片断,伴着阵阵身体上的疼痛。
我的母亲,那爱我如草芥的母亲。
年幼时,自有记忆起,她便早已如此,会在上一秒柔情细语,向我细细讲诉四书五经,描绘烟火人间,却也会在下一刻掐住我的喉咙,撞击我的头颅,痛恨我的出生所带来的不幸。
年幼的我只能无神地盯着屋内的墙上华美的装饰,感受窒息如蛇般缠绕的感觉,却在将死亡的那刻又立即松手。
然后温热的泪水砸在我失神冰凉的身上,脸上。
这时会是我难得的幸福时刻,我大口的喘息,母亲无措地拥抱着我,喃喃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片刻温柔,反复循环,构成了我最初关于母亲的一切。
而现在,我又一次到达了将死之境,无端地,我生出一丝对死亡莫明的渴望和濒临死亡的喜悦,这一年,我十六岁。
细碎的泥土滚落在我脸上,一双白色银纹的鞋出现在我眼前,随即便是无尽黑暗。
“哎呀呀,捡到只小妖怪喽。
夸张戏谑的话语是最初的印象。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简陋的木屋,屋里有浓厚的药香,来自——我的身上。
我被裹成了一个粽上,无法行动,像个废物。
推开门的是一个温和的男人,明明是温和平淡的外表,却故作风流,表情浮夸。身着银白色暗纹的衣袍,出奇的合谐。
“小妖,遇到我呀,你就偷着乐吧。”
我说不出话,只能睁着眼睛,看向他,却看不透他。
历峰林,修仙者历练之地,
后来我又知道了他叫——谢恙。
一个被逐出门派的仙门弟子。
我们的关系不冷不淡,谢恙的行为实在不像正统的仙门弟子,喜欢玩乐,油嘴滑舌,更爱看我吃瘪。
但不可否认,他待我很好,很好很好。
医理,仙法,奇门遁甲,无所不知,并不像他口中——一个普通弟子。
在不经意的相处之中,我似乎真的忘了过去,只变 成了一个有些沉默的少年。总是因为冷淡的反应惹得谢恙无奈吐出一句“无趣”,然后我接着练功,他接着找其他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