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教室，沈奚发现白成已经在他座位旁等着了。
沈奚轻轻叹了口气，径直走了过去。
不想说话。
实在是不想开口，沈奚这么想。
“沈同学，你终于来了。”白成笑得恍恍明光。
沈奚轻抬眼皮撩了他一眼，“什么？”
“啊，我是想告诉你，我想起那人是谁了。”白成突然压低了声音，稍微俯了俯身，靠近沈奚，几乎要贴过去，“是不是那晚咱俩一块打的那个？”
沈奚心里不禁“赞”了他一回，这白大爷居然这么“快”想起来。
白成挠挠头，言语中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我记性不怎么好，一下子没想起来…不过，我记住你了。”
明明很平常的一句话，沈奚却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当下也只是一点头，“天黑记不得，正常。”
白成笑了，“天确实黑，可我还是记得你。”
沈奚微微皱眉，记得就记得吧，还需要一遍遍地说吗？
“沈同学，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靠近你。”白成说得信誓旦旦。
“…不要多管闲事。”沈奚相当利索地拒了回去。
“那不行，既然这事让我碰上了，那就得管到底，何况我也有份。”
“……随你。”
白成乐得更欢了，只要沈帅哥不拒绝，什么都是好的。
“好了好了，都回自己座位。”
姜开源一进教室，就看到这帮少年少女们，三五围一窝地聊，自由且自在，这打扫实验楼的疲惫劲丝毫不见，不禁心里宽慰不少。
本来他以为这帮孩子们意见会很大，谁知没有任何人撂挑子不干，反而都干得相当带劲，遇见问题也不慌不忙，团结一致想办法解决。
不错，挺好。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下周放小假前，要进行一次周考，大家抓紧做好复习，周考之后，很快就是月考，月考不久就是期中考，你们的人生将在不断地考考考中度过，所以享尽当下，不要有遗憾。”
下面有同学小声说：“老姜给的打击还真别致。”
另一个说：“不如说老姜的仁慈很具打击性。”
“尽管如此，还是不想考试。”
“虽然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们，别看老姜这个人儒雅有道，但出起题来能诛心于不动之中。”
白成听着前面传来的几句话，嘴角一勾还是没忍住，出题诛心？瞧瞧，老姜都混成什么样了，光诛心怎么能够，直接灰飞烟灭差不多。
不过这小周考为什么下周才考啊，他可是做好这周考的准备了，这么一搞，离当沈奚同桌的时间又延长了，这感觉，不爽。
突然，一个粉笔头直直扔过来，正好扔在白成桌上。
姜开源：“白成，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打刚才开始，这人就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白成想了想，真开了口：“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我只想尽快考试。”
他一说完，全班三分之二的同学都笑了，放肆且无抑。
连姜开源的嘴角都撇了撇，脸上的肌肉不自在的抽了抽。
白成，其人成绩一直居于全年级倒数三十名内，十分稳定，没有一次例外。
这人说出这种话，真是太欠了，真的。
姜开源：“那你好好准备，我很期待你的成绩。”
白成不在意地笑笑，“那倒也不必，我正常发挥。”
又是一阵笑。
课间，沈奚正准备出去透透气，忽然门前有人叫他，不是别人，正是肖阳。
“我听说王立宝……哎？小奚，那不是大帅哥吗？”肖阳突然兴奋地一指后排的人。
沈奚不用回头也知道肖阳说的是谁。
话间，白成已挪步过来，在听见有人喊沈奚的时候，脑子里还没转，身体就已经先动了。
肖阳自来熟，立马笑脸相迎，“大帅哥好啊，我叫肖阳，那啥，在走一回烧烤店，我给你送的手机。”
白成怔了怔，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即笑着说：“白成，我记得。”
沈奚心里极其不屑，记得？谁信。
肖阳“咦”了一声，“白成是你啊。”
听过太多“你就是白成”类似的话，实在懒得去咀嚼里面的意思，好在他也根本不在乎，脸上始终挂着笑。
“那大帅哥你先忙。”肖阳随手搭在沈奚的肩上，半推半拉着他走了。
沈奚很想把肖阳的胳膊掀下去，但此时他有个疑问，连肖阳都听过白成这人，他怎么就没听到过呢？
“肖阳，你听过白成？”
“听过啊，高一时候他不是很出名么。”肖阳嘶了一声，惊讶道，“不会吧小奚奚，你没听过？难道你已经踏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境界？”
沈奚斜了肖阳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
肖阳哈哈一笑，搭在沈奚肩上的胳膊收了收，“小奚啊，你这样可不行啊，好歹也听听民生之事，不然这辈子要当和尚了。”
沈奚十分平静，“劝你，担心担心你自己。”
肖阳干笑了两声，沈奚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一句话直击悲凉靶心，但随后肖阳就把这股子悲凉抛到脑后，给沈奚讲了白成的名事。
“高一刚开学那会，班里开家长会，白成的家长是一位超级漂亮的女人，年纪看着也不大，大概还不到三十岁，后来有传言那是白成的后妈，也有传言那是白成花钱雇人来的，甚至还有同学说看到白成与那女人关系匪浅，总之传得有模有样的……”
沈奚越听越觉得扯淡。
“还有一次，白成因为一个女生跟人打了一架，原因是没追上人家，那女生答应了别人。”
这人还有这样的经历？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会追女生的样子，大概是太二了吧。
肖阳顿了顿，摸了摸鼻子接着说：“这事还有另一个版本。”
沈奚示意肖阳继续说下去。
“不过好像有点扯，说那女生是同性恋，却被一个喜欢她的男生知道了，那男生准备把她的事传出去，结果正好被白成碰见，直接就把那男生给揍了，揍得他转学了。”
肖阳叹了口气，“关于白成的传言很多，都不知道真假，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大帅哥忒有个性。”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沈奚总觉得第二个版本比较靠谱，至于原因，那是什么东西，谁会管原因啊。
白成是什么样的人，干过什么样的事，他根本没有太多兴趣，沈奚静静地想。
看着越走越远的二人，还有称得上勾肩搭背的行为，白成脸上的笑逐渐淡下去，突然没由来的有些烦躁，啧了一声，胡乱挠了两把头发。
“帅成，干嘛呢？”
崔帅一出教室门就看到他好兄弟这般……与众不同。
“没干嘛。”
崔帅听着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再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呵，那不是沈奚么，这又怎么了这是。
“帅成，不会沈奚哪里得罪你了吧？”
“没，你干嘛这么问？”
崔帅嫌弃地扫了一眼白成，“拜托，你不会不知道自己用什么眼神看沈奚吧。”
“…什么眼神？”
崔帅想了想，用了一个十分形象的比喻，“就像是流浪狗看见了家猫，想找事又没事可找。”说完觉得自己神了，这都让他给想到，简直太贴切了。
白成嘴角抽了抽，一抬胳膊怼过去，“谁是流浪狗，谁是家猫！”
“当然你是狗啊，这还用说吗？”崔帅朝沈奚离开的方向扬扬下巴，“您老觉得沈奚像狗么？”
当然不像。
但是，家猫？
喜静不爱闹，比生铁还硬的脾气夹带一丝傲气，别说还真有点像。
那沈奚是猫，凭什么他是狗？
崔帅似乎从他眼神中读懂了这层意思，这个认知一出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流浪狗这事也是他刚刚想到的，真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兄弟具备这么明显的…犬性。
“咳咳”，崔帅伸手拍了拍白成个肩膀，一声老父亲感叹，“成啊，你好自为之哈。”
白成不明所以，他为什么要好自为之？好什么自为什么之？
因为整理实验楼的事，一班还得了一个“五星班级”的荣誉，姜开源直接将流动小红旗挂在了黑板正上方，以激奋人心。
没过几天，刚开学那股子新鲜劲消失殆尽，看着马上要迷失方向的孩儿们，姜开源想了想，还是给他们接了个巨大的任务，迎新。
高一比高二晚开学几天，二中的传统就是让高二去迎接高一新生，迎新的同时代表回忆，出力的同时提升素养，用他们一句冠冕堂皇的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这次高二挑了几个班，一班，二班，五班，十班。
这事对姜开源来说，就是垒荣誉的送分项。
就凭他班的责任心，使命感，啊，纯粹就是平趟，分分钟给高一的新生们伺候好，到时候给学校刷个好感，明年入学率提五个百分点，小菜一碟。
“大家还是跟上次一样，就按那个组分，我们班负责教学楼…”
邢兴交待完，白成立刻举了手，“我要加入卓云彩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