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征程

    钟离来的时候俞衡维还在睡着,静悄悄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苍白的面容、没血色的唇真的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房间没有开灯,室内极度昏暗,只有淡泊的月光和外面楼上的彩灯照亮窗边的一角。

    上一阵人太多,钟离没有出现,一直等到现在。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仿佛与记忆里某个时刻重叠,钟离想要摸一下脸颊,对方眼睛就睁开了。

    只是眼神完全变了,明明还是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却全不似以前恣意、洒脱,而是盛满了淡淡的无感,和无所欲求的摆烂。

    钟离摸脸的动作顺势化作了掖被角,措辞着说些什么,刚想关心关心身体,到口边却成了:“那是谁送的?”

    俞衡维闻言望过去,他们把自己买的黑巴克也带来了,就摆在床头,因为室内没有光,上面不知道被谁洒了水珠,成了莹莹光点、缀着丝绒质地伴有暗香来。

    俞衡维把花递过去:“给你的。”

    “我?”

    “嗯。歉礼。”俞衡维看着钟离嘴角两边的两个小创贴道。

    钟离接过,面色缓和、欣喜的抱在怀里,刚要表达感谢,就被俞衡维打断:“钟先生真是一点不守时啊。”

    钟离嗫喏,俞衡维又道:“而且,我现在躺在这里有你一半功劳。”

    钟离想要道歉,俞衡维直接抛出重磅炸弹:“畸变种是你带到这里的吧。”

    钟离点头。

    “临盛远离夜行者的发源地,新产出的畸变种却第一时间出现在临南。你甚至把祂引到南部才让人发现,前一晚你出现的时候身上带着腥气,我还以为是夜行者突破了结界;你明明可以一举击杀,却任祂穿越整个朝州跑到临盛地界,还一拖再放任祂在街井横行。夜行者‘发源’在东北部,前卫不发达的组织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我清楚。你先把祂带过来引发天典躁动,然后借机潜入总部毁掉最新的实验数据令总部大乱,就是要所有人分身乏术,以防万一你制造混乱后也没有将其立刻铲除,你说你当过我三年搭档,这么居心叵测的人待我身边当年怎么就没把你弄死?”俞衡维坐直身子,“我猜你现在打算趁乱把我带走,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我对间狱还有什么价值,不过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告诉我夏明理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就自己跟你走。”

    钟离眼神晦暗:“他现在没事。新品种的穿皮只是一种异变出的模仿能力,桎梏是期间没有任何攻击力,但极难识别,蜕后的皮也只是自身的组织废物。”他将凳子拉进了些:“你说的没错,新品种是我引过来的,我没有就地解决而是把它绕过朝州带到临盛,夏闻君下了所有人禁止来临的禁令,但夜行者的逃跑路线谁能决定呢?我把它打到重伤去了天典总部,你的合约现在在天典,即使我出现不是间狱的授意,仅以我个人的名义也不可能把你带走。但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以前的课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抑制融合只能活到二十五岁,它吸的不仅仅是你现在的源力生命力,更是在透支你以后的时光、未来!是,你们这儿是有个司元比较厉害,他也许努努力配个药能让你活到四十,但你就活四十年吗?后面的时光直接不要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活成现在这样不难受吗?跟你曾经的期许、希望不违背吗??”钟离抓着俞衡维的床板把他拉近:“还有!我没有居心叵测,我没有放任夜行者不管!它穿皮消失后我一直在找它,直到隔壁区建筑楼房爆炸,你以为那群废物能搞得定它?先上来那女的骨鞭只甩一下就废了,你觉得这样的天典有值得你待下去的地方吗??!”

    俞衡维直愣的盯着钟离放大的面孔。

    钟离深吸一口气捂住脸退后,“…对不起,失态了。”他搓了搓脸,“但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我只是,只是也没有那么厉害,不小心放跑了它,就找不到了……我毁了数据,但再没有弄坏其他一丝一毫,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俞衡维看着钟离漾着水光的眼眸,眼看要哭出来,吓得慌忙无措地揽住他的头,连声哄:“崽崽乖~崽崽乖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真的!对不起。”

    众所周知,俞衡维对任何(即将)掉眼泪的生物都没有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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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前辈还在为维系平衡、厮杀夜行者而努力活着,即使你现在身陷囹圄,如果有办法,又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方式拼一把呢?”

    其实钟离说的对,确实他现在比普通人还要不如。他不是不知道抑制融合的最终归路,只是此禁无解,所以干脆在大限到达之前躺躺平,摆烂着享受过一天是一天的生活。

    “你刚才说我不好好听课,但历叨有讲过,抑制融合无解吧。”

    钟离点头,“但后来我逛凌渊阁禁区时偶然发现,有一种草,生长在祁南境边草原的某个湖底,与开采用于打造抑制器原石的母石相斥,编作草戒戴于指上可解。唯一的问题是,那只是一篇神话记载,真假未知,你可愿只为一个可能放手一搏?”

    俞衡维思虑良久,拿出一支药剂扎在脖子上。推进体内的瞬间身体开始发烫,“任何事在未完成前都是可能。”他握住钟离的手,真心实意道:“谢谢你!我的拍档。”

    药剂入体,身体机能飞速运转,禁忌的锁扣出现裂痕,俞衡维快速升至融合前四成的身体状态,五感也略有恢复,他几乎立刻就听到楼中熟悉的动静,是好姐、邢乷,秦风吟他们的声音。

    俞衡维立刻推钟离:“快藏起来!他们回来了。”不论如何,钟离干的事能被打死一万遍。

    然而俞衡维住的豪华单间空空荡荡,哪有藏人的地方?钟离一不做二不休,开窗跳了下去。

    “外面等你!”

    俞衡维坐回床上,才想起甄好的鞭子确实坏了。其实也不算坏——好姐的骨鞭是由蛇鳞一样的骨片组成的,进可利刃削割,退可缠绕防守,但由于打斗时前摇过长,想要致命一击总会错过时机。在没有完全抑制融合前俞衡维曾帮她做过一条源力线,通过把源力凝出体外然后更改质地,从手柄开始将每一块骨片串联,就能随心所欲的调节骨片间的松紧程度,达到瞬间化为利剑的招式。甄好为了适配甚至特意换了个西洋剑样式的手柄,虽然听着不伦不类,但甩起来相当炫目。

    照理说源线不是物理意义上实质的,不太可能被损坏,也不知道那畸变种何等实力,奈何自己一开场就被踢出局了。

    俞衡维边想边导出源力凝结线,为防止再度断裂还加大了密度,计算着应有的长度俞衡维将其收进木匣。

    送到医院后俞衡维就被叫醒进行了全面的治疗,身上套了护腰,医生说固定好了少运动好得快。但预计身体还要跟着自己遭罪,俞衡维让龙添傲去司元那儿借了几件带腰封的衣服,上多重保险。源线的事好姐就是那时提的。

    还好龙龙脚程更快。

    ————————

    钟离落到地上的时候,俞衡维已经停在自己面前了。

    对方骑着摩托戴着橙色W形防风护目镜,将头盔递过来,偏头示意自己上车。

    钟离有些犹豫,俞衡维望着他身后的医院中层说:“你还有三十秒时间作决定。”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钟离知道他指的是天典成员抵达地面的时间。

    钟离快速跨上后座,用手抓紧坐垫。迎面的风将俞衡维声音刮到耳边:“担心我的话那大可不必,单纯害羞等会儿等着摔死。”

    钟离闻言环上了俞衡维的腰,俞衡维轰鸣而去。

    能感受到对方衣服里还有一层东西,但即使外面也裹着束腰,手里的量感还是相当单薄,联想到对方身上有伤,钟离问:“能行吗?”

    过了一会前面传来模糊的回答:“你会骑?”

    俞衡维在一栋单元楼门前停下,将一旁的长椅指给钟离:“小公园的凳子或者车上,等我一会。”

    钟离点头。

    俞衡维消失在门洞里。

    过了一会一位送孩子的妈妈也将电驴停在对面楼洞口,将孩子一人留下上了楼。

    小孩抱着座椅好奇张望,钟离默默的别过头。

    俞衡维敲开门,露出一个宽松敞领黑色长T的瞪眼青年,细碎的黑发刺猬一样炸开,每搓发尖都挂着水珠,脑袋上还冒着热腾腾的蒸气,肩上搭着条云朵毛巾,显然刚沐浴过。

    “嗨~生气罐罐,早上好!”俞衡维看司元瞪眼就想笑。

    司元善心发作没把他挤出去,留了个门转身就走。

    俞衡维一个人在玄关扣扣索索,直到里面传来一声:“太久没来落灰我丢了。”

    俞衡维才光脚进去,踩在绒绒的地毯上。

    司元在里间吹头发,家里的小动物跑出来迎接客人。

    “呦~奶糖呀。”俞衡维罩着猫猫头把小家伙揉得摇头晃脑。

    司元在里面关吹风机:“掉一根毛你就死了。”

    俞衡维心说蒲公英哪有不掉毛的,就发现小起司的一根胡子蹭在了自己手上,顿时警铃大作,听着靠近的步伐,手忙脚乱的把胡子插回奶糖头上。

    司元走过来把猫抱进怀里,垮着脸:“来干嘛。弄快点我还有事。”

    俞衡维道:“‘羽’还在你这里,我得带走的。”

    司元看了他一眼,“还真是拼命三郎。”享受的挼起奶糖的小脑袋,捏脸思考片刻后答,“前两天奶糖和二条干架,把我装羽的笼子给打翻了,羽也让舔了,我送去干洗店还没洗完。”

    俞衡维惊掉下巴,“什么时候能取回来?”

    司元摸摸下巴,“…后天?”

    俞衡维叹息,“算了,还是放你这儿吧。”

    司元点头,俞衡维起身离去。

    “羽”,是他进「溢裂室」时开发出的法宝。本来是可以自由召出的,但抑制融合后源力调动受阻,法宝、能力的使用又都基于源力;索性完全融合前“羽”是召出状态,于是干脆打成耳饰随身携带了。头发就是那时蓄的,羽的本体不过一片轻便羽毛,很好隐藏;只是后来爱将头发扎起来,难免显眼,就放司元这了。

    如今正好错过。不是可惜,想是缘薄呐。

    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俞衡维从司元那带走了一盒十二支的药剂。

    跟钟离到车站,远远就看到龙添傲带来了自己的行李,俞衡维向他挥手,走进才发现他不仅带来了自己的行李,还带了他的行李和他自己!

    ——三人坐在车上面面相觑。

    俞衡维搓搓手,解释龙添傲属于富二代付费入赘,在天典要实权没地位,精神原生态、纯净未污染。钟离看向眼前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一眼便注意到他那宛若熟透的车厘子般殷红的唇,一边怀疑人的唇怎么可以天然红到如此地步,一边觉得是他吸了俞衡维的精气俩人才一衰一乐。但怎么看都像没脑子的,于是勉强接受下来,计划着怎么说服俞衡维半路就把他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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