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日山居小满房间。
在墨白山的行程的第三天,郁锦书差不多将素材都收集好了,明天二人就要回连河了。上次吃过饭后,郁锦书就没见到过郴南。虽说当时在饭桌上,张安清提议大家互相加微信,说是以后去北方,她们来做东家,但郁锦书看着和郴南的聊天框,没有信息交流。
‘可能只是萍水之交吧’锦书站在落地窗前,看向窗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山居侧面的建筑有隐隐灯光,但只能看到一角。
“安清,今晚把东西整理整理,明早我们就要回去了。”
张安清一边敷着面膜一边说,“那明天有人送我们吗,还是霸道郴总裁吗”
郁锦书拉好窗帘,“你别犯花痴啦,赶紧收拾吧,我去问问,对接一下明天的车。”说完郁锦书就出门了
郁锦书来到前台,“你好,我们明早九点的飞机,两个人,可以给我们安排车送过去吗。”
“好的,我登记一下。”小冯在记录本上写好时间和人数。回郁锦书,“你好,你的车已经安排好了,七点半一楼大厅集合。”
郁锦书说了声谢谢,并没有直接回房间。虽只打过照面,郁锦书不知为何还是想着假如碰到郴南,和她说一声明天就要回去了。她便在山居外面走走,就当散散步。
郴南别墅内。
郴南正在整理下周交流会的材料,这次交流会是郴南参加为数不多的活动,来的人又都是比较知名的作家,还是得准备准备,对于文字上,郴南一直都很认真。所以连着两天,郴南都在房间里给自己充电。
手机震动,郴南拿起打开微信页面。
余日山居接送群。
小冯:这是明天退房名单,其中小满、芒种、谷雨三个房间的客人需用车。@阿肆,你安排好车辆。下面是接送人数和时间表。
阿肆:收到。
每天晚上前台要把第二天退房客人需要用车的时间和人数统计出来,给到阿肆,阿肆再统一安排。
群里好久没有消息之后,很少在群里发言的郴南突然发了一条信息。
郴南拍了拍阿肆。
郴南:阿肆,明早七点半给我留一个位置。
阿肆:收到。
从上次吃完饭后,郴南也没见过郁锦书,白天她在房间整理材料,郁锦书她们要出去玩,每次吃饭郴南去餐厅也没碰上,要不是刚刚群里消息,郴南都以为她们是不是已经离店了。
郴南又点开和郁锦书的聊天框,想了一会,放下手机,咻的坐了起来,又坐下去。
‘交流会我提前三天去,显得我很重视了。我太爱文学了’
‘对,收拾收拾,早点去还可以去看看北国风光’
在一番心理活动之后,郴南再次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又给丁思伊打了个电话,告知明天要去北方,让她帮忙照看一下山居。
郴南和丁思伊大部分时间都在墨白待着,但两人也有自己其他事业和交际,时不时也得各自出差一下。丁思伊也想去的,但是最近游客多,她两可不能都走了。只是怎么这么突然,丁思伊还没问完。“挂了挂了,我收拾了,临时收到通知的。”郴南敷衍了,肯定是敷衍了。
郁锦书在山居转了一会,顺着小路走到一处院门前。院门是关着的,郁锦书寻思今晚是碰不着她了,准备离开。
院门开了。郴南从里面走了出来。
郴南穿着米色居家服,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垃圾袋,随手挽的头发,虽有些蓬松凌乱,但也有一种慵懒感,而且没化妆的郴南真的有三十岁吗,上次吃饭的时候因着化了妆,说三十岁是差不多的,可现在,郴南还是很嫩的,这样看着倒像清纯洁白大学生,看她那个有些惊讶的眼神,哎,估计很少能看到她这样一面。郁锦书心想。
“那个,我随便转转,不小心走到这,你住里面?”郁锦书再次看到郴南呆呆的样子,先开口道。
郴南这时是已经收拾差不多,想着几天不在家,把家里垃圾扔一下,怎么想到会碰见郁锦书,看着自己这般模样。“对...对,我平时住在这,这个,里面坐坐?”这人家都到门口了,要不要请进去坐坐。郴南想,要的。
郁锦书倒没有想到郴南会请她进去,毕竟是人家的私人住所。“方便吗?”但她好像还是想进去看看郴南的房子,好像,有根线牵着她,想多了解一点。
郴南像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怕她拒绝不进去,又怕她进去。人啊,在想些什么,到底要干嘛。郴南心想。“方便方便的,我一个人住,没事的,走,有些黑,你跟着我。”
因着是晚上,院子里也只开了路两边的绿植旁的小路灯,不是特别亮,但也能照清路,刚刚好。郁锦书跟着郴南走进院子,又从院子走进别墅里。
“去楼上吧。我平时的生活区在楼上,一楼没怎么收拾。”郴南说的是实话,因为郁锦书看到的一楼的右侧和丁思伊的书店差不多,满架子满架子的书,还有一张超大的桌子,放着笔墨纸砚。
郁锦书跟着郴南上了楼,来到一个套间。进门是郴南的书房,相比楼下好一些,虽说不是满架子满架子的书,但靠着墙,做了半墙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书架对面是一面木质镂空的屏风,屏风处放着沙发和茶几,从屏风看过去,是郴南的房间,书架的右侧靠近窗户是郴南的长书桌,放着两台电脑和一些书籍资料。
郁锦书走到书架旁,看到有一排书,都是同一个作者。
三七先生。
最旁边平放着一本封面有着一片稻穗,叫《路边稻穗》。这本书郁锦书看过,写的就是浙南乡村地区的农民生活及风俗文化,里面还写了农村地区的各种乡间食味,可能就是简单的一个农家菜,但三七先生可以写上一个篇幅,看完文章让你很想尝尝这道菜。
“你也喜欢他的书。”郁锦书问。
“你是说三七先生?”郴南问。
郁锦书将《路边稻穗》拿起,“对啊,这本书写的很独特。我蛮喜欢的。也是看了这本书,这次暑假我才和安清决定到浙南来看看。”
“锦书,我就是三七先生。”郴南看着郁锦书的眼睛,郴南犹豫了一下,停顿大约有30秒。“我一直保持写作的习惯,所以有时候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用文字记录下来。就是简单的描述事物和抒发情感。”
两人互相看着,虽然郁锦书不是三七先生的粉丝,但还是看过她的几本书,对她的一些研究是有帮助的。近几天的接触中,郁锦书发现郴南倒和三七先生有些相似,联想起来,三七先生的文风就是很真实,在没有必要修饰的地方从不多填话语,而在某些重点事物和细节的描写上,也可以看出三七先生对这个事物的认真。难怪了,山中杏子黄的文案就很体现了这一点。
现在三七先生就站在她面前,郴南她还没有了解,现在又是三七先生。
真有意思。
简单点,就是一个作家开了个民宿,郁锦书心里和自己说。她走近郴南,有着极深的眸子看着郴南,不见了迷惑。叫了一声“三七先生。”
“嗯?”郴南清澈的眼撞进郁锦书的双眸,因为郁锦书突然靠的有点近,现实生活中又很少有人叫她三七先生,郴南迷茫又紧张的嗯了一声。
“有水吗,我渴了。”郁锦书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了,不管是郴南还是三七先生,郁锦书知道,她们都是很真实简单的人。
郴南很少让人进入她的房间,但不知道咋了,每次在郁锦书面前,有的时候是行动比话语前一步,有的时候话语又在思想前一步。人家来了半天,没人别人坐又没拿水的。“你去沙发上坐,我来给你拿水。”
“你明天要出门?”郁锦书到沙发上坐着,看到郴南收拾的行李箱还没合上。
郴南:...‘怎么说怎么说,哎,头疼。’
真的。不好说。
郴南将水递给郁锦书,“对,明早去北方,你上次说你们那叫什么河?”
“连河。”郁锦书答。
“哦对,连河,我去出个差。”郴南想只能这样说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只是去一下连河,又提前到明天去。
郁锦书真有些迷惑了。‘这么巧吗,可应该只是巧合,她也不会好端端去连河,又刚好明天去,再说她应该也不知道我明天走。’
“这样啊,那我们可能会是一个航班,我明天也要走了,还说刚好碰见给你道个别。”郁锦书说。
郴南在自己家倒显得拘谨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但也沉住气说“那还挺巧的,我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到时候一起。”
再次。真有意思。郁锦书心想。“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还要早起。”郁锦书起身放下水杯,准备离开。
郴南想本来明早也要知道她们是一个航班,现在只是提前知道,也没什么。便也没什么情绪起伏了。也道了声“那明早见。”
从郴南家出来。郁锦书走在小路上,有风,吹着天山的云在慢慢游走,让月光忽隐忽现,月亮不圆满,也不是很明亮,就像现在她和郴南一样,到底是什么在牵动着她,让她很想多了解一点郴南。
郴南站在窗户前,看着郁锦书的背影。窗外很静,月光洁净的映在了桌子上,也映在了有着潦草手记的稿纸上。透着月光,内容平铺而来:
春雷响,万物生。在惊蛰时日,春天开始有了它的特征,春风拿着画笔,三笔两笔在山川,在河边,在田间,画上了新芽。毕竟还是早春,所有沉睡的家伙漫不经心的开始了蜕变,虽有些缓慢,却也能清楚的看到它们正在醒来。
万物生欲动。在令人屏息的秋夜,我的惊蛰日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