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魁虎

    邵为雪不动声色地跨过门槛,想到这,断然拒绝了:“无需,我自行前去。”

    见她不答应,谷莫渠大失所望,又接着试探:“那个……美人,我想你还是和我一起吧?我给你寻个好位置,这样能靠前一点,你看的也舒适,对吧?”

    听他这么说,邵为雪内心也开始踌躇了起来,要说那地方真有虎瞳存在的话,大可一试,考虑一番后,转身问:“你介不介意我多请几位?”

    谷莫渠双眼一亮,一拍即合:“我不介意!完全不介意!”

    于是兰桡去将消息带给其他人,邵为雪则是提早去了戏台前等候,像是知道她要来,谷莫渠不知道从哪里将消息透露出去,来到戏台前,方是一片敞天露空处,最前面是一排红木圆椅,中间一处放置了一张八仙桌,摆着花果茶盘,左侧的圆椅旁,插满了一圈杏花,难怪戏台旁缺了一处花篮,敢情全被谷莫渠这家伙拔来装饰了,花里胡哨的,哪里像看戏的场地?

    “美人,你坐这。”

    谷莫渠给她指了指花里胡哨处,邵为雪站了会,盯着一圈杏花一动不动,眼中寒光一裂:“离我远点。”

    谷莫渠压压手,要碰她的手瞬间缩了回去,隔了个桌,坐到另一头:“好好好,我不碰你,我看着你。”

    “美人,你吃饭了没?”

    “美人,你师叔吃饭了没?”

    “美人,这是有位姓吴的客人送来的,说是孝敬我爹,是那的特产鲤鱼?我心想你肯定喜欢清淡,我就让手下做了一道鲤鱼汤,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邵为雪盯了鲤鱼汤好一会,回眸擦剑:“你多吃点。”

    三问美人心,美人不上心,她就算十分讨厌自己,即便在用擦剑与自己耗时,可凡事还是有点响应,也不算太坏,谷莫渠倒是觉得无伤大雅,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嘴角止不住一道笑:“美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邵为雪淡定地说:“此物还可防弱智,你多吃点。”

    听罢,谷莫渠愣了愣,僵硬将视线挪到了桌上的鲤鱼汤上,竟然戏弄他?“啪”的一甩筷,指着这道鲤鱼汤上蹿下跳,大喊一声!阿童被招呼至身边,连忙将鲤鱼汤送到了阿童手上,叫他撤下去,随后继续坐下念叨:“欺人太甚!太过分了!阿童!快把那姓吴的抓回来!你……要是不吃也无事,你定是修行之人,天天跟这些大老粗吃风喝露,好生快哉,自然是我等羡慕不来的。这是杨梅酒,最好喝了!哦对对!你不能喝酒!下次你来,我给你做杨梅干吃?!多年前我学了一趟手艺,盐渍杨梅,加上些许蜂蜜……就能酿成酸甜口的!这是玉榧!这个总可以尝吧……”

    等到人也开始发昏,前几场的戏早已闭幕,最后越来越晚,她心想,兰桡怎么还不带人来?忽然,一道白衣身影从眼前掠过,原来是那位林蝉儿到了。

    “小蝉儿,你来啦?她是我的发小,林蝉儿。”

    谷莫渠整了整身,起身朝她介绍:“小蝉儿,这位是东阳美人!美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又唤东阳雪!美人,你从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这也没关系,在我心里,你叫什么我都喜欢,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这句爱称!东阳雪!”

    林蝉儿留意到她,轻言细语,好比娇娥,当真是温婉一派的女子:“你好,雪姑娘。”

    邵为雪也笑着看她:“你好。”

    随后林蝉儿坐到了他身边,谷莫渠细细品味这场对视,来回绕转,十分好奇:“诶?!雪姑娘?这称呼好像也不错!东阳雪、雪徒儿、雪姑娘!!”

    接着,独翊终于双手拢袖着一步步走来:“雪徒儿!”

    邵为雪见众人已到,虽然没赶上几幕前戏,起身迎接,为表礼节,让他为首入座,这一处视野极好之位,得让长辈占了才行,随和道:“师叔,请坐。”

    谷莫渠跟着附和,分外殷勤的起身:“当然当然,让师叔也来!”

    独翊怔愣了一瞬,无奈一笑。

    坐到了那处插满杏花的位置。

    原本以为东阳美人还与自己坐在一旁,没成想将精心打扮的视野极佳之地谦让给了她师叔,尴尬了一瞬,把手收回,蔫了吧唧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随后没话找话说:“哎,巧了,据说这个阴阳戏,就很奇特了。”

    独翊听他道,手却不停歇,一直在剥那桌上玉榧,也不客气,接连剥了四五颗,手一摊,那么一传二传三传四……分别是锦玉、兰桡、邵为雪和楼少渊,每人各得一颗,最后细细品嚼:“请道。”

    谷莫渠将自己的茶一搁,换了个新杯,提起茶壶开始倒茶:“就是有缘人看得到,无缘者看不到。”

    独翊端详一番后:“何意?”

    谷莫渠倒起一杯清茶,侧了侧身,伸手将杯子移到了独翊那旁:“这么说吧?要是今日能与这庙会有缘分之人,便可以看得到阴阳戏到底是何物唱的?好比如今我看台上空无一物,那就说明我是无缘的,看不到的就提不起兴致,散去了,有缘的就接着看,这么多年我还是看不到。前面这几场都是热身,阴阳戏便是压轴,这等事对于我们年轻人,就像我与东阳美人,看不懂也正常。”

    “嗯,是很奇特。”

    言罢,独翊举头望天,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算起来,早就该夜里三更了,苦熬一阵,忍不住回头看后面还剩多少人?实际上也就剩几个零零散散的,漫不经心地盯着前方看,人也散去了不少,不一会儿,话语声瞬间被压得清净,平淡无奇的戏台,竟也开始有一道朦胧的雾气从戏台之上延伸,从身后弥漫。

    台上并无文武场起奏,寂静了一会,回首屏风之处,乃是一面众兽彩塑,每只动物跟前都摆着一缕烛光,十分亮堂,忽然想起与山君庙内的那幅画像,如若那幅是镇吓恶鬼,那这面就是山间百兽欢腾雀跃之景,雕刻的每只动物的眼睛都神似真容再现,呼之欲出。

    突然,火烧时的忽闪明灭,彩塑上的一双眼睛动了动,接着从后台冒出了个穿古戏服的角,黄袍上点缀黑漆,如同落雪梅花,挪动的速度极快,还且护着一边挡着脸,乍一看挥手显形!脸就不像人脸了,豹脸人形极为粗犷,盯着台下几人打量了一圈,也只是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后台。

    屏风处又钻出一只乌鸦,虽不成人形,却尽力的拍打着翅膀,再怎么挣扎,根本逃不出戏台之外,一群不伦不类的动物,倒不如说是毫无打拍叫奏,连老虎也冒出来了,虽然虎豹之间的戏服相近,那老虎就有点病恹恹的,豹子不知从哪奔出来,猛地扑在老虎身后,将遮盖它的衣物撕扯了下来!

    只见那老虎瘦骨嶙峋,露出的肚子被割破了一层皮,敞开着里头的骨架都露了出来!空洞洞的……被掏空了?底下有人能看见这等表演,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真了吧?虎头本是圆润,岂不知内里行径如此丧尽天良!那老虎像是没知觉,也不打算杀回去,重新将自己的衣物一层层包裹好,躲在一只郊狼身后念念有词,不多时,几只动物围在藻井之下转起了圈。

    简直一团糟,根本不是什么人戏!

    奇怪的是!从出场的一瞬间,它们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向藻井之上,从一开始时不时地盯着看,最后连手袖也不甩了,耷拉着手,开始直勾勾地盯着上面,全然脱离了戏间。

    兰桡也疑惑,自己分明也修道术,再怎么不济,怎么会连个孤魂野鬼的影子也见不到,平生跟无数动物打交道也不在话下,怎么就看不到了?这也太卑微了。

    于是侧首问邵为雪:“我看不到啊?师姐!!你呢?你看到了多少?”

    邵为雪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光怪陆离的身影,神思差点被带进去,这才回过神来答话:“看到了……很多不像人的东西。”

    兰桡瘫倒在凳子上,丧气地说:“为什么我看不到啊!”

    后头有人便发话了:“有纵情酒肉之人,或是吃过麂肉的人,常年有阴气缠身,自然能看清这场戏。”

    兰桡:“……”

    锦玉笑着拍散了他的阴影:“不一定非要吃麂肉,你们纯属是吃了柚子,加上柚子叶为明目之物,能看出诡奇之相也不假,所以当时独公子给你的柚子……”

    兰桡早知道不问了,当时还生着闷气呢,看着一伙人都烦的要死,还提什么感受?就不想吃了,转手就喂给了身旁的灵麂鹿,麻木了会:“我喂灵麂鹿了……”

    置于古戏台之上的藻井,天花呈圆面,并无彩绘或者木板叠落,锦玉看见,这哪是什么藻井,分明视幻成一口钟了啊!这叫道钟,又称阴阳钟,亦是青铜钟,钟内细刻的也不是戏文,而是符文,雕饰四象之间悬挂着什么东西?这悬挂物更不是什么蜡烛火焰,是那寻找已久的虎瞳!可早就不成乌金色了。

    转瞬间,锦玉盯了戏台之上晌久,说:“阴阳钟上的符文在控制虎瞳,高处又有虎瞳镇灵,如今它们只能围绕戏台之上做戏,要取虎瞳,不可强破。”

    皆为异相,却没让独翊过上戏瘾,直摇头:“太奇怪了,这么说,阴阳戏就是为了镇压那些被吃掉的动物,就算死了也不让它们魂魄安宁?”

    锦玉说:“嗯,彩塑亦是泥塑,所以其中还掺杂了数不清的骨灰,也导致它们唱戏并无规律,形成独角戏,一直在用自己的言语戏唱天地,不过,目标还是相同的,是那颗虎瞳……”

    独翊说:“也是因为有虎瞳的震慑,所以墙上的妖物不能逃走?那该如何?”

    锦玉应声:“混入其中。”

    独翊点了点头,想了一会,走到楼少渊身前:“我无法化为真身,楼兄,还需你来,虽然虎瞳不会攻击你,但是不能保证摘下虎瞳之后,那些被禁锢的魂魄会寻找宿主,钻入到你的身体入戏,还需小心。”

    楼少渊毫不犹豫的接手了独翊交代的任务,虽然不知道危险程度如何,尤其被冷落了一路,还以为再也无出头迹象了,一言不合的就疯狂奔肆到后台:“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要轮到我啦!”

    之所以锦玉与独翊不可行此事,而是在于那只虎瞳所包含的力量,太过于庞大了,他们若是上台,激怒虎瞳狂躁,要是和虎瞳对视,恐怕会现出原形。

    楼少渊也不知道从哪拿的动物头骨,改头换面搬着就上了台,倒是像从后台拿出来的鹿角,撑在了头顶,随后是装扮成一只火红凤凰衣,头顶鹿角的怪异人士,滑稽又可笑,他觉得太好玩了!

    一人注意到台上,乍然奇怪:“哎?我怎么也能看到了?”

    “能看到了?!”

    “我也能看到了?这是哪门子阴阳戏?真是闻所未闻,确实不阴不阳的,我看八成是人扮演的吧?谷家请的什么人呐这是?奇了怪了!”

    楼少渊搬了条凳子,正大光明的上前拨弄那虎瞳,指尖根本揽不住虎瞳,就差一点,老是够不到,身下总有凉意攒动,感觉自己的脚被无数只手抱住,只能脚尖一顶,最后抓住了那颗虎瞳,将它捂在手心,可是它就像牢牢禁锢在这钟内,被链子活活的绑着!连脚下的凳子不知道被谁搬走了,如今的楼少渊只能悬挂在铜钟之下悠悠晃晃,低头时也能看见脚下那些动物正对着他笑,一一围绕着他转圈,就如他就是要带走虎瞳的那个人,终于恢复了意识,高兴的不得了,纷纷给他出谋划策,抱着他的大腿一直往下扯!可好不巧,总觉得是东西的碎裂之声,手心一热,那颗虎瞳,竟然裂了一道缝隙。

    独翊大喊:“楼兄!绝不能撞钟!钟声会震裂虎瞳!”

    “真不是我撞的!有东西扒我裤子!”

    楼少渊转头一看,那些动物定在戏台前,分明是咧着嘴笑,盯着他不动了:“那怎么办?也不能拔啊!我要再拔再扯!整个钟都要掉下来了!我扯不掉、也要摔下来了!!!”

    “阴阳戏也不好看呀?谁吹的这么牛逼?!谁传的那么玄乎劲!谁家故事里有凤凰给平民唱戏的啊?还说人话?飞升也说人话?”

    “这这这是……朱雀!”

    “猪你妹啊朱雀!”

    “救命啊啊啊!!!”

    另一头的城门大开,白虎先行破开城门,那山君缓缓从身后走来,只是文旦君并不在身边作陪,白虎变向,朝另一处跑去,那根本不是戏台的方向,独翊的感知它们出山了,虽然夜色已深,如今进了城,也难掩扑面而来的虎啸之声:“雪徒儿!兰桡!你们去找白虎!”

    “是!”

    “美人啊!你去哪?!”一听动静,打瞌睡的谷莫渠就被震得立马起身,清醒过来后,拢了拢衣服追上前去,大喊:“要不要去我家睡一觉啊!咱们也带上师叔!”

    “莫渠哥哥!”

    林蝉儿也跟了上去。

    路上一片死寂,白虎的速度太快了,二人早已跟丢,最后在一间透出微点光亮的房屋中,传出白虎的叫声,这才反应过来,掉转方向,上前破开那扇旧门,只见两只白兽身上沾了血,灵麂眨巴着一双大眼被绑进一条麻袋中,身子也在不停的颤抖,白虎撕咬开绑着它的粗绳。

    它正在舔舐灵麂脚上的伤口。

    而身旁的林屠户,手上的刺刀早已慌神的捏不住,白虎一来,更是加重了恐惧。

    “我没有……不是我……是它自己送上门的……”

    “少东家……”

    “放它们走。”

    “我感觉有点冷飕飕的。”

    “老虎啊!!!”

    “啥!我只看见了一头火红凤凰鹿,你怎么就看见虎了?!你是不是多偷吃了两块麂肉?”

    “是真老虎!我靠!朝我这边来了啊啊啊啊!”

    独翊的表情瞬间僵住:“山君……”

    那山君全然不注意旁人,远远看见自己的那只虎瞳被握在楼少渊手里,一阵波动感应之下,上前一跃,楼少渊就觉得身边的寒气越来越浅,一向下侧头,立马就看见了那山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接着腿下一软,松开了虎瞳,立马滚到一边,藏在了后台。

    山君接连不断的几次去叼那颗虎瞳,就是没成功,忽然一翻身,那大钟自天而降!毫无预兆的将山君压在了钟里!骤然!钟里传来一阵虎啸,回音被拆入腹中,山君被关在阴阳钟之内,没有了虎瞳镇压,恐怕来者不善,墙壁上的妖物像是没了禁锢,压抑了多年的枷锁就此破开!即刻浮现出一道虚影,见阴阳钟掉在地上,惹得再无束缚,惊得争相逃散。

    独翊大喊道:“把人驱散!快跑!”

    一人边跑边喊:“干他!快赶他们走!亵渎了神灵有你好果子吃!!快去请谷老来,快去把东家叫来!”

    “有人要抢走虎瞳!快去快去!”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别叫了!快跑!”

    霎时,钟顶开始映现一道裂缝,沿着纹络延伸到最底端,直到破开的裂缝越来越深,接连六七道布满整个铜身,众人见其危机!连忙四散逃窜!不出所料!顷刻间,阴阳钟炸开了!铜身分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片,插入近旁的木柱上,山君破钟而啸!一抬眼,那颗虎瞳重新回到了山君的眸底,如此失而复得,醉眼明瞳,十分妖冶夺目,连同身形都壮大了不少,给足了力气。

    但是莫名,不太妙。

    锦玉沉吟片刻:“失控了。”

    独翊暗道:“这虎瞳多年来尽数关住这里的魂魄,却不料早已沾染了无数怨念邪气,即便如今物归原主,山君还是控制不了这颗虎瞳!是无法消化的!完全就是被虎瞳控制了!”

    见气氛不对,锦玉率先反应,瑕瑜化剑脚踏台阶迅速直上,剑锋直砍山君,那颗虎瞳远比左瞳更先注意来人的动作,一转头,锦玉早已近身,像是察觉到锦玉也是妖,瞬时变得微妙了起来,冒出缕缕黑气,如同裂纹一样从眼周裂开,猛地向他扑去,他辨声微侧,虎啸声还是冲击到他步伐渐退两步,将白绸带散开,只好挡剑自卫,山君的野性极度刚烈,加上两种强劲的气流推动,瑕瑜剑早已在周身形成裂变,霎时间碎成无数碎玉渣,危及时刻,那只“蒙面盗贼”不知从哪跳出来,抓住了那条飘走的绸带,骑到了山君的背上,三两下就将山君的眼睛系起来,山君一翻身,好在情绪稳定了一些,却不料将它压在身下,好在弹跳力灵活,扑腾两下后脚就能立马脱身,还没看清人,一蹦跶就跳到了独翊的脸上。

    独翊一不留神,被这冲击到差点跌倒,踉跄了一下,他将蒙面盗贼从脸上提下来,见它张牙舞爪的比划着“你”“我”“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独翊真没听懂说的是什么,刚想问它主人到底在哪?盗贼使劲了全身力气扯了扯帽子,利用帽子压低自己的脸,最后累的两只手软,脚底一瘫,倒在了他怀里,夹住尾巴当小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白绸带上施放了灵力,还能撑一会,别让它看到我们,虎瞳的邪气很重。”

    锦玉重新入眼,覆盖上了一条白绸带。

    楼少渊蹲在戏台上,捧起那一堆碎玉渣,抓不住的化成粉末,在他指缝间消散殆尽,吃惊:“这玉碎的……太容易了吧”

    锦玉啼笑皆非,耐心说:“楼公子,这把剑并没有被赋予灵力。”

    楼少渊头上还戴着那只鹿角,站起身时还是承受不了重量,脚底飘忽不定地来回晃动,只得扶住了一旁的木柱和额头,过了一会才站稳:“没有灵力是为何?”

    锦玉站在他身前,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像是酝酿已久,顿时有些局促不安:“在沃洲镇的时候,那把剑也并未被赋予灵力,却有意重伤于你。”

    当时,只是太想救出禅师了……

    鹿角终于被掀了下来,楼少渊头发又是打结了,理不出来,捣鼓半天成了一堆鸡窝头,翻起两下刘海,还不整齐,干脆薅到一边晾着:“原来如此,当时我们也不熟啊!你那么慷慨正义的救你的朋友,也是很厉害了!走吧!”

    当他十分轻盈的跳下戏台时,远处的兰桡不知道从哪拉来了一辆独轮车,山君实在是魁梧沉重,眼下是晕过去了,想着众人抬不上劲,这才冒出了几位人手,共同探讨一番后,胆战心惊地将山君抬上车,转身就跑了,恨不得赶紧把这老虎运走,还不绑着绳子,迟早得醒来,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再也别进城了。

    一开始还摇摇晃晃的兰桡,推着走实在吃力,憋足了劲,根本使不上力气,轮子也毫无反应,见况,楼少渊也上前搭把手,手心按住另一边支撑,推着前行,这才稳定了:“我们一起。”

    走出城门外,白鹿静悄悄地站在中间等待,独翊将袖中的桃花还给了它,只因衔花绕城的使命还未完成,见各位已经安然无恙的出城,一旁的灵麂一瘸一拐的上前,蹄子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不知是不是看见白鹿,万分激动的上前撞了撞白鹿的额头,而山君的喘息声颇为沉重,当下只能去见文旦君了,别过白鹿后,灵麂四蹄生风又追了过去。

    回到那片地界,兰桡朝着山君庙大喊道:“救出灵麂了!它没事!”

    不一会,文旦君从暗处走来,上前行礼:“多谢各位。”

    兰桡上前追问:“可山君怎么办?你快救救她!”

    “小公子不必担心,山君气力耗尽,虎瞳还需引山中云雾之气化去邪气,小仙今后便与山君一同归隐深山,移气养体,虽不知何日出山,这守林之事还是要找个依靠了……”

    此行任重道远,谁也料不准白虎是否会担任守山之行,至于能力,在城内先行察觉到危机的也是白虎,不可置否,救出灵麂一事也是有目共睹,不多思虑,说罢,文旦君看向那只白虎,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白虎身上:“不知白虎是否愿意担任此行?”

    白虎还在兴致勃勃地玩着柚子,见众人都注视着自己,低头看了眼柚子,最后起身,将柚子滚到文旦君身边,搁置在一旁,走至山君庙前,伏下了身子。

    戏料灵麂鹿,反栽东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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