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之子

    原本准备离开的夜灵安闻声一顿。

    她唇角轻勾,温柔地说道:“那便这么定了。”

    “这段时间便委屈你与林二公子,于偏殿暂住了。”

    林无殇听着女人的话,眉头紧了又紧。

    “宫主何时能为舍弟解毒?”

    夜灵安在侍从的侍奉下,向着殿后走去。“礼成之后。”

    ……

    临泉殿——

    林无殇坐在床榻边看着昏迷了半月多的林羽清,内心无比焦躁。

    自羽清中毒以来,他请遍了天下神医妙手、奇人异士,却无一人能解此毒。

    唯有一苗疆蛊女,将金丝蛊虫种于羽清体内,蛊虫日日以其体内的毒素为食,这才勉强保他不死,却也无法令他醒来。

    他轻叹一声,拿起一旁银盆中的手帕,慢慢擦去林羽清额角的汗珠。

    京中如今形势严峻,圣上忠奸不分、昏庸无道;长公主牝鸡司晨,只手遮天;地方更是买爵贩官屡禁不止,强敌在外,百姓民不聊生。

    忽然,窗边一阵“哒哒”的敲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无殇匆匆开窗,却发现窗外竟是自己不久之前刚刚放出去的信鸽。

    他脸色凝重地取下信筒,果然,信筒上的蜡封与他放出去时一般无二。

    他抬头望向窗外阴沉昏暗的天空,这永夜谷里日夜难辨,却不想竟连信鸽都飞不出去。

    无法,林无殇只能将密信取出举在烛台上焚尽,随后便在房间内漫无目的地踱着步。

    殊不知他这一切行动,都被夜灵安看在眼里。

    毓华宫中,夜灵安青丝浮水,玉肩隐没。

    华清池上升腾着的丝缕热气,浸染了池中玫瑰花瓣的暗香。缱绻馥郁之气使得池边侍浴之人亦心醉神驰。

    “青雀,你将这信送去临泉殿。”

    夜灵安倚靠在池边,指间夹着的淡金绢帛被水气蒸的有些绵软。

    就连上面的墨迹都生出了几分湮醉之意。

    “啊……是。”池边薄纱覆眼的少年似是走神被捉,轻顿了片刻后匆匆踩着碎步,在一片模糊之中接过了夜灵安手中的任务。

    “……”夜灵安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眸光晦暗不明。

    不过很快她便收回了目光,莹白的手掌在水面上轻轻划过,一面晶莹光滑的水镜便出现在她掌中。

    而这水镜之中所呈的,便是临泉殿中的场景。

    夜灵安看向镜中的目光充满了轻蔑。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

    临泉殿内,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正在思考的林无殇神色一凝,下意识捏起手边的茶盏便要将其摔在地上。

    然而门口青涩柔媚的少年声音,却是令他猛地回神。

    那青白瓷的茶盏终是被他好好的放回了桌上。

    这里是永夜谷,并非上京。

    在这里他不需要维持世人口中“暴虐嗜杀”的世子形象。

    “进。”

    林无殇整理好心情坐到了茶桌旁,动作利落地煮上了茶水。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今日在大殿上为宫主打扇的两名男侍之一。

    林无殇心中有些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可是宫主阁下有什么吩咐?”

    青雀看着端坐在桌边的男人,那一身玄色云翔窄袖骑装,麦色的皮肤,以及手背上根根分明的经脉。

    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雄性那桀骜不驯、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与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这是主人给你的书信。”青雀踩着莲步走到桌边,全然不顾林无殇已经为他备好茶盏。

    他将折叠好的绢帛往桌上一放,目光挑衅地看着林无殇道:“替嫁之人就要替嫁之人的样子,我劝你不要对宫主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临泉殿。

    而殿内的林无殇看着那男孩离去的背影,硬是愣了片刻。

    回过神来后,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婚还没成,这少年竟是已将他当做情敌了。

    林无殇嗤笑一声,不屑地摇了摇头。

    他对男女之事向来无感,婚姻对他们兄弟而言,不过是换取利益的手段罢了。

    若是这宫主当真能治好羽清,那便算她是有些真本事的。

    娶了她,对他们的大业也算有助益。

    不过她若是救不醒羽清……一抹凛冽的杀意自林无殇眼底一闪而过。

    很快,他平复下心绪,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那份书信。

    绢帛刚一打开,一阵沁人的玫瑰的幽香便在房间内扩散开来。

    这被温泉水气蒸腾过的花香,竟是意外的容易使人身体燥热。

    林无殇目光快速的扫过信上的那一行行字。

    读罢全书,脸色已是黑如锅底。

    “提亲?!”

    他反反复复又读了两遍,终于确认这女人当真是要将羽清招作上门女婿!

    她这书信中竟说,她明日即派人启程,前往上京逍遥王府提亲!

    还要他一同随行,确保提亲顺利!

    林无殇拿信的手越攥越紧,心里却是对此事毫无办法。

    他看着手中被揉成一团的淡金色绢帛,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好,很好。

    天栖宫宫主。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她既然要娶,那他也不介意在洞房之夜,将京中那些“残暴嗜虐”的恶名坐实!

    想到这里,林无殇嘴角挂起一抹残忍的冷笑,随后便将书信展平收了起来。

    他重新坐回到床边,看着床榻上静静卧着的弟弟。

    快了,永夜谷到上京来回不过七日,羽清很快便能醒来了。

    ……

    毓华宫内,夜灵安将这一切从头到尾看在眼中。

    她轻笑一声,随手将水镜一丢,水镜立刻便与池水重新融为一体。

    在几个蒙眼少年的服侍下,她穿好浴衣,向着寝宫走去。

    刚到寝宫门前,夜灵安忽然想起在水镜中看到的青雀的样子,忍不住勾唇道。

    “让青雀来我寝宫。”

    说罢便独自一人进了屋。

    不过一会儿,一个青涩娇羞的声音便在她门外响起。

    “宫主大人,是,是我。”

    房内的夜灵安此时正看着书,她轻应一声,目光却是未从书上挪开过半分。

    而门外的青雀得到准许,满心满眼却都是藏不住的欢喜与雀跃。

    宫主已经很久没有唤他来过寝宫了,今日这次,他必要好好把握时机,真正为宫主侍寝一次!

    “主人……”

    青雀走进屋,看到斜倚在金玉琉璃贵妃榻上的夜灵安后,立刻小心翼翼地跪了下来。

    而榻上的夜灵安目光垂落在少年身上,那如雀羽般青翠的薄纱覆在少年消瘦的胴体上,薄纱下的曲线若隐若现。

    确实是瘦的有些寡淡了。

    她的目光回到手中的书卷上,语气淡淡地说道:“过来,给我揉揉肩。”

    青雀闻言,立刻小心翼翼地走到贵妃榻一侧再次跪了下来。

    感受到肩膀上力度恰到好处的揉捏,夜灵安心情好了不少。

    她将书翻了一页,似是闲聊地与青雀问道:“青雀,你知不知道妲己?”

    正认真揉着肩的青雀听到这话,抬头匆匆扫了一眼夜灵安手中的书,果然是民间传说故事。

    “知道的,主人。”他柔声应道。

    “哦?那你怎么评价她?”夜灵安有些心血来潮,竟好奇起这宫里玩物的想法来。

    青雀心绪一动,那传说中的妲己是商纣王的宠妃,亦是世人口中的红颜祸水。宫主问他这个,莫不是……

    “依奴家之见,妲己不过是依靠君王宠爱而生的可怜女子,若非所求甚多,也不至于是那般下场。”

    青雀柔柔弱弱声音,落在夜灵安耳中却是感到十分的无趣。

    依靠君王宠爱而生的可怜女子?

    夜灵安合上手中的书卷,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起那女子的模样。

    那是她的第几世?她记不太清了。就连那女子的模样在她的记忆里,都变得有些模糊。

    她只记得史书里有一点是没写错的,妲己,确实生了张祸国殃民的脸。

    记忆里战火炙城,那抹粉色的身影立于城墙之上,挽弓搭箭,毫无惧色。

    而城下的那名国君,策马长鸣,以身相护。

    可最后怎么就传成了“暴君”与“红颜祸水”呢?

    夜灵安神色晦暗。她知道这一切的发展,都不过是天道的意志罢了。

    但最可笑是,这一切之中,都有她的参与。

    天道无法直接影响世间的发展,于是便诞生了“天道之子”。

    于战乱年代一统天下太平;于落后时代推动文明进步;或是在修仙成风的世界为凡人开辟出一条正统的通天之路。

    这是她身为世间第一个“天道之子”,被天道所赋予的责任。

    她永生不灭,带着所有的记忆穿梭于不同的世界。可如今——

    她腻了。

    她叛离了天道的掌控来到这个不该她来的世界。

    不是要平定战乱,一统天下?那她偏要将这世间搅得天翻地覆!

    她要让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子”,在她手中彻底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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