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渐黄,时过境迁,凉风拂面,水声宜人。
周窈和张立源坐在不远处的石板上,面前背对着两人的杨品强,正弯着腰奋力地往水桶里舀水。
水井附近是一颗挨着一颗的银杏树,风过,鸟惊,黄叶随风落,落在张立源宽厚的肩膀,落在周窈乌黑的发丝,落在杨品强弯曲的后面。
“你俩不帮忙滚回去!”杨品强转头呵斥两人。
周窈翘着二郎腿,低头看着手机,张立源望着飘落的银杏叶发呆,总而言之两人根本没理他。
见两人不理睬,杨品强只能继续装水,直到两桶水都装满,左手右手一边提着一桶气冲冲的准备离开。
“哎,提得动吗?我帮你。”张立源反应过来,站起身关切的询问。
“咋了?”周窈跟个二愣子一样回过神来。
“你俩在着过夜吧!”杨品强说罢,提前满满的两桶水大步往回走。
……
十一月的傍晚来得很早,吃过饭张立源无所事事沿着公路散步。
不知道走了多远,路边出现了一栋房子,房子有两扇门,右边是关着的,左边是半开的。
天色昏暗,时不时传来鸟儿的惊鸣,朝屋子里望去,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好奇的张立源,探头向里面看去,步伐也不自觉的靠近。
“啧——”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位满鬓白发,杵着拐杖看起来已经年过七旬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张立源被吓得连连后退,到不是因为老人突然出现,而是面前这人,一只眼睛闭嘴,另一只眼镜泛白,佝偻着背,换谁都会被吓到。
“谁啊?”老人用低哑的声音问道。
张立源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个瞎子,冷静了下来。
“不好意思,路过的。”张立源平静的说。
“噢噢。”
随后老人转身回了屋子,把门也关上了,张立源有些好奇,这屋子里好像并没有其他人,所以她一个失明老人一个居住吗!
“唉,你不是强娃的朋友吗,咋来着了?”说话的人是陈秀,杨品强的表婶。
“是的,你是小强的表婶吧,我记得。”
“是我是我,你在着干嘛呢?”表婶陈秀继续追问。
“哦,我没事散散步。”
“天快黑了,要不要去我家坐会,我家就在着附近,离强娃家也不远,到时候喊他表叔骑摩托送你回去。”陈秀笑眯眯的望着张立源,很热情的说道。
本想拒绝的,但想了想也不知道为啥,自己就答应了,“好。”
“那好那好,正好家里做了玉米巴,等会顺便拿些回去带给他们。”
说着表婶又转身走到那栋房子门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先等一下,我进去看看,马上就好。”
张立源想问什么,但觉得不好开口就点了点头。
没一会表婶出来了,热情的招呼,“走吧,走吧,你肯定没吃过我们这边的玉米巴,我专门留了些玉米,留到现在才做。”
……
“你这小伙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强娃有你这个兄弟,值了!”表叔叶洪军醉熏熏的说道。
张立源也不知道为啥,自己说好的只是过来坐一会就走,结果就跟表叔喝上了,这会自己也有点醉了。
“表叔,你是不知道,小强这家伙大学的时候,可把我惦记死了,我也可稀罕他了。”这会张立源说话也已经没了分寸,但好在两人没听出什么异样。
“是吧,强娃小时候就可讨人喜欢了,我们这边都喜欢逗他了。”陈秀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以前这一片没人不喜欢他,从小性格又好,又善良开朗,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对感情太迟缓了,总是像白痴一样的热血。”叶洪军一本正经的说。
“表叔,你这一点我可得同意了,他这方面确实就是个白痴,还是个大白痴!”张立源此时已经口无遮拦。
叶洪军倒满一杯酒,“来,再喝!”
“那有长辈给晚辈倒酒的啊,叔!”
“别管这些,现在没有这么多规矩。”
“好了,不能在喝了,这么晚了,你等会这么送小源回去。”表婶抢过酒杯说道。
“没……没事……婶……”
“砰——”张立源一头载到在桌子上。
“哈哈哈!果然是大城市来的,酒量太差了,这才喝几点。”表叔指着倒在桌子上的张立源大笑道。
表婶摇了摇张立源,“小源!”
见没动静,目光又专心叶洪军,“唉,我真服你了,你还笑!本来就不让你们喝酒的,你非拉这小源喝,这下好了!”陈秀责骂道,这下叶洪军也老实了,坐着不说话了。
……
“真是,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俩来。”陈秀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没事,婶你快回去看看你家那位吧,我们先走了。”说罢,杨品强扶着张立源往回走。
“走了,婶!”周窈跟在后面转头朝表婶挥挥手。
“路上小心!”
“好嘞!”周窈背对她大声回道。
……
夜晚伴随着阵阵寒风,杨品强吃力的扶着肩上这人,周窈因为身高差实在扶不了,只能跟在后面扶着张立源的腰,但也挺吃力的。
“要不然我们把他扔这吧。”周窈不怀好意的说。
“死了你负责哈。”杨品强白了一眼周窈。
“我不是看你累着了嘛,心疼你呢。”
杨品强懒得理她,什么时候都要对着自己犯一下贱。
昏暗的太阳能路灯,三人清晰的喘息声,张立源意识模糊,用力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下意识的笑了笑。
“杨品强,我问你个事。”周窈突然说。
“问。”
“根据我们着一个月的相处,我觉得张立源对你有别的意思!”
“你才发现吗?”杨品强不紧不慢的说出来,周窈有些震惊了,原来你这家伙早就感觉到了啊!
“他就是想把我调教成他的专用下人,呼来喝去,尽职尽责!”
周窈:“……”
……
第二天醒来,张立源感觉自己的头要炸裂开了,扶着墙艰难的下了楼。
“源娃,你咋样了。”杨妈看见他关切的询问。
“还好,就是头有点疼得厉害。”张立源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就知道,醒酒药买好了,记得吃了早饭在吃药,我先出去一趟,等会他们起来记得喊他们吃饭。”杨妈嘱咐道。
“好。”
“那我走了,记得吃药。”说罢杨妈出了门。
这会正吃着饭,表婶陈秀走了进来,“小源醒这么早。”
“表婶,你怎么来了。”张立源看着她说。
“昨天的玉米巴走的时候没拿,给你们拿过来了。”
“噢噢,谢谢婶。”
“别客气,放桌子上了,我走了哈。”表婶刚准备走,张立源突然喊住了她。
“表婶!”
陈秀转过身,“咋了?”
“没,我就是想问问,你昨天进去的那个房子里,住的一个老人是……”
“她啊,他是李奶奶,去年老公走了,自己眼睛又看不见,儿女也不愿意回来,就给我们钱喊我们帮忙照顾,但都是邻里邻居这么多年,不给钱我们也要看看的,喊她搬来和我两口子住,她不愿意,平时就给她送送饭啥的。”
“那她一个人能生活吗?”张立源又问。
“勉强吧,自己在这生活这么多年了,还是能摸得清的。”
“对了,强娃估计都还不知道吧,回来之后也没人跟他提过,他小时候李奶奶可疼他了,这会没人给他说,他估计都忘了,这孩子。”表婶没好气的说。
“确实没听他提起过。”张立源尴尬的回道。
“这孩子,那你记得给他说一下,让他有空去看看李奶奶,李奶奶经常还念叨他呢。”
“好。”
“嗯嗯,那我走了,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