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了回去之后洗了个澡就瘫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他真的有点累,所有事情都明天再说吧。在三了睡着后不久,旁边床上的沈四窸窸窣窣地起来站到了三了床边,随后又跪下,用手抚着三了的发丝,柔声说着什么。
“这又是哪个野男人的衣服啊,了了。你怎么总是惹些不该惹的东西回来啊,嗯?”
“今天是不是自渎了啊,身上带着股媚香。”沈四凑到三了脸边,像头贪婪的兽,又像只朝主人摇首乞怜的狗,跪在主人身边,攫取着主人的气味儿来做安慰。“你这么聪明,会不会发现呢?你发现了会不会讨厌我啊。”沈四又笑了起来,他用手摩挲着三了的脸,“那就狠狠地讨厌我吧,我真的,真的,太想看你情难自已的样子了,哈哈哈哈。”
而另一边,顾诩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羞于自己被那个空有皮囊的家伙迷惑,又恨自己不够坚定,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这两句话在口中咀嚼千万遍也赶不走那个漂亮家伙眉目含春的怜人模样。
前些日子,他回这处不曾住人的小别院寻些东西,谁知道,竟碰见个舞剑的美“姑娘”。那姑娘蜂腰猿臂,舞起剑来飒飒成风,剑气凝实,灵气倾荡,如冬日碎玉飞琼,春日柳摇金线。他看着剑法一时心动,与那“姑娘”斗起剑来。他也曾自负天资卓绝,剑法小有所成,年庚相近的人中应无人可与他相比,谁知这姑娘在剑法上竟略胜他一筹。
自那日比剑后起,他的梦里便多了道身影。为了追寻这道身影,他这几日也似痴了一般,总无意识走入这间他很久不曾入住的别院。顾诩之一想到今夜的局面,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邪火又噌的涨了起来。
他的教习夫子说过,君子应当克己守礼,动心忍性,钱权美色皆为蜃楼幻境。想那柳下惠坐怀不乱,而他仅因为那点不可言说的邪念做出这般幼稚之事,傻傻地跑回去拿斗篷,更别说那姑娘还是个男人,实在是,难以理解至极!
今日,就当是最后一次。反正,自己日后与那男子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顾府在以往最鼎盛之时与沈府比邻而居,两家人的府邸只有一墙之隔,而日升月落,沈府与顾府俱不见往日钟鸣鼎食之景,两家的关系难以缓和。看穿着,那男子应该是沈府的仆役。虽说在帝休城不讲究那套身份地位高低贵贱的说法,但是只是一名仆役的话,学识见识与财力也无法与自己所匹配,两人在一起只怕渐生嫌隙......
顾诩之自渎后,看着手上的东西,暗暗下定决心,他从今往后每日早起半个时辰练习剑术,将自己充实起来才能够忘掉这些杂七杂八的画面,往后在遇见这人,也就绝不会再同他讲半句话。
拨霞楼最高层某房间内,百里却邪摇着扇子,倚在贵妃榻上,好一派竹林贤士的风雅之姿,沈召棠拿着几宗案卷,在屋内踱来踱去,眼中的喜悦与担忧之色来回转换,看得下面捧茶奉钟的小丫头们跟着蹙眉又展眉。“拍卖会上闹事的人也查出,果然跟李家有牵连。”沈召棠看着“遗世独立”的百里楼主率先开口,“已经吩咐下去了,抓住他们的尾巴也是迟早的事。你这里也别闲着,灵脉,温灵矿还有山月原那边,你多担待些。”
“沈兄未免有些操之过急。”百里却邪端着了坐姿,拿起纸笔也不知在写些什么,“李家与多方势力都有勾结,一时半会,也弄不垮他们。更何况,京城那边的那位还没有下令,我们怎敢越俎代庖?”
“墨阳剑的事,你打算如何解决?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放了出去。”
“自古有道,人剑合一,人当为利剑之鞘,剑才当为人所用。墨阳剑内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近月来,更有暴动之势。沈兄应当也知,这墨阳剑乃为当世邪剑,曾吞噬过数任剑主之灵气精魂,并引发大规模血案......”
“所以?你该不会是想着为墨阳剑找下一任剑主。先暂缓墨阳剑的暴动,若这剑主运气好,你就将这剑主收为己用,若无收复墨阳剑之能,也正好滋养墨阳剑。”沈召棠问。百里却邪也只是笑笑不在多做言语,沈召棠暗骂了声,本想直接离开,却又被百里叫住。
“沈兄为小生排忧解难,共谋事业,那小生是否能问下沈兄近日....”
未等百里说完,沈召棠便甩袖子离开,心里想道:我跟你这个疯子有甚好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为人所晓之事,你有我还不能有吗,干脆把衬裤的样式颜色都打听清楚罢了?说个话还整得文绉绉,都私底下了不能有话直说,天天在这里做发颠,是自家死了夫还是死了妻,长得人模人样,内里疯疯癫癫,要不是我自己也有所难,怎么犯得上搭上你这种人。
百里听不见沈召棠的心声,被沈召棠甩了脸色也不恼,转而向之前拍卖会放置物品的密室走去。他进了密室,又不知使了什么阵法机关,密室中又出现了小型入口,只见,百里却邪施施然进入入口,神色晦暗不明。
“你是不是来过了?你一定来过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记得你教过我的密室机关吗?我一直记得,一直记得,我甚至在每一处机关处设置了这个暗钮。这种机关设置方式他抵挡不住任何一个精通机关术的修道者,可我还处处延用。”百里却邪白日里温润君子的面容不见,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面庞滑落,面容似痴如狂。
“我是为了你啊,为了你能找到我。我想留住,留住你存在过的痕迹......”
“别抛弃我好不好,别抛弃我,我会好好听你话。”
“我恨你,我恨不得生啖你肉,拆你骨!你听到了吗,我恨你!你若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定要你让生生世世都忘不掉我....”
“我恨你.....我恨你。”
有道是皮表风雅晶莹士,腹里乌雪藏泥石,各方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幕台上的爱恨纠葛,几生几世能说清。执念者流连前尘,洒脱者又前尘皆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