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陈边都刻意避开放着彪哥头颅的地方,在周围的石壁上摸索着可能存在的机关,我道:“我总觉得那句话并非随意出现,里面一定隐藏着离开这里的关键线索。”
小陈一边听我说,一边不停地四处张望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道:“可我们找了这么久,根本没发现有什么机关或者其他出口啊。也许这符文就是碰巧在这的,没什么实际用处。”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相信我的直觉。”
小陈却一脸的不耐烦,他道:“李哥,我实在等不及了,一直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觉得咱们还是直接游过去算了。” 说完,他不顾我的阻拦,径直朝着池边走去。
我急忙跟在后面,在他即将踏入池水的时候,伸手拉住了他,“别冲动,我们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小陈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固执:“李哥,咱们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其他人都在前面,他们肯定也是游过去的啊。”
“别动!”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赵默杳的声音。
他声音很轻,但我和小陈都吓了一跳。我满心疑惑地转过身,却发现他正手持武器瞄准了我。我的心猛地一紧,不明所以地呆立在原地。他眼神冰冷,面无表情地迈着沉稳的步伐向我走来。
我大脑一片空白,此刻的场面没有任何逻辑。我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试图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找到一丝线索。当他逐渐靠近,我才发现他的目光不在我身上,而是越过我紧紧地盯着我身后的小陈,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不理解他到底要干嘛。
我正打算开口跟他解释这一切,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路上小陈不断催促我的情景,他说过的话和他的脸在我的脑海里逐渐跟彪哥重合起来。
小陈来到这里时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游过去,完全不顾可能存在的危险。还有寻找出口的过程中,他的急躁和冲动,跟彪哥如出一辙。
赵默杳离我越来越近,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小陈,充满了警惕和审视。
我的内心满是困惑和不安,想到小陈看到彪哥那恐怖的头颅时,似乎比我还冷静,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来说太不正常了,跟之前在仓库里硬要跟我一起走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如果活着彪哥只是那些藤蔓让我产生的幻觉,那小陈完全没有发现端倪,是否也和我一样陷入了这诡异的幻觉之中?可他太过冷静了,这种异常的表现,难道小陈也是我的幻觉?
可如果小陈是幻觉,那我又是从哪里开始出现幻觉的?从他没有对彪哥的异常行为提出过多的疑问,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开始吗?还是说从一开始遇到的小陈就是一场幻觉?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错的?我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如果这一切是从更早就开始,那我所经历的、所判断的,还有多少是真实的?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猛然想起我们一同爬过暗格时的情景,很多细节开始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当时在里面危险来得太过突然,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我还记得小陈的尖叫,还有他眼神中的恐惧和悲伤,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收缩,对了,他当时似乎还哭了,泪水顺着脸颊落下。
而当我奋力将他从危险边缘拉回来时,他整个人像失去了灵魂一般,趴在我身上,眼神呆滞而空洞,是那种完全没有生气和活力的空洞,就像两口干涸的深井。他的身体也一动不动,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当我们终于爬出了那段暗格后,他的表现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出奇地冷静勇敢,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就像换了一个人。
此刻,我重新审视这些细节,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恶寒,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身后的他让我万分恐惧。
我开始意识到,也许小陈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生根,便迅速蔓延开来,如同一棵疯狂生长的毒藤。
怎么会这样?我不断地问自己。难道从暗格中的那一刻起,小陈就已经死了?而之后与我同行的,只是那些藤蔓让我出现的幻觉?
我突然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可怕,开始怀疑自己的感知,怀疑所有经历的真实性。如果小陈只是我的幻觉,那么其他人呢,是真实存在的吗?
再次想起小陈的眼神,我的心就像被重锤狠狠击中,那悲伤的眼神是他在向我诉说着他的无助和绝望。
我试图寻找一些证据来否定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错觉,我身后的就是小陈。但那些细节却如此清晰,历历在目,让我无法逃避。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
我的恐惧和悲悯到达了极点,赵默杳突然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躲开。我下意识地微微偏头,就在这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开枪。
“砰!” 突兀的枪声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打破了原有的死寂。子弹呼啸着划过,带起一阵尖锐的风声。
然而,我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回头看,被打中的小陈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嘶吼着猛地勒住我的脖子,不顾一切地往水池边走去。我呼吸困难,开始挣扎起来,水池上方的水汽弥漫开来,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赵默杳见势不妙,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如同一道闪电,动作迅速而果断,瞬间就紧紧拉住了我,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放手。” 赵默杳喊道,声音在通道中回响。
小陈不为所动,反而更加用力地拖着我往后退。他的脚步在潮湿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溅起一片片泥水。周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气,让人感到窒息。
赵默杳和小陈相互拉扯着,僵持不下。我的脖子被勒得生疼,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一手抓着小陈和一手抓着我的手臂再次发力,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将我和小陈一起狠狠地甩向了通道口。
我的身体重重地撞在石壁上,一阵剧痛袭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模糊,只听到耳边传来阵阵沉重的呼吸声和激烈的打斗声。
小陈疯狂地翻身掐住我,他的力量也大得惊人,我根本无法动弹。我惊恐地看着他,只见他满脸都是鲜血,有半张脸都被打烂了,那血顺着他的脸颊缓慢流淌,滴落在我的身上,冰冷而又粘稠。
他的动作激烈而疯狂,仿佛要与我同归于尽。我拼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双手用力地掰着他的手指,却无济于事。
很快,赵默杳双手持刀从水池边冲了过来,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酷,手中的刀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小陈的双手瞬间被砍掉,鲜血从伤口处溢出。
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倒下,依旧死死地趴在我身上,试图撕咬我。赵默杳再次挥刀,锋利的刀刃划过小陈的脖子。
“噗嗤!”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小陈的头颅滚了出去,在地上滚动了一段距离,最终停了下来。
他头颅上那仅剩的一只眼睛圆睁着,就像在暗格里看我时那般悲伤。身体渐渐失去了动静,像块石头一样我身上,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环境一片狼藉,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味。通道里的风呼呼地吹着,吹得人身体发凉。石壁上的水珠不断滴落,与地上的血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整片血水。
赵默杳站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身上也沾满了鲜血,看上去就像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杀神。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将小陈推开。当他的身体与我分离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永生难忘的恐怖景象。
小陈的下半身,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虚无。不,准确地说,是本该存在的身体部位消失不见了。
在那截断处,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撕裂状态,血肉模糊,参差不齐的伤口边缘还挂着丝丝缕缕的碎肉和断裂的血管。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真正让我感到恐惧的是那下面连着的东西。
跟控制着彪哥的藤蔓一模一样,扭动着、缠绕着,仿佛有生命一般。这些藤蔓粗细不均,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和突起,像是一个个诡异的肉瘤。未被鲜血遮盖的其他部位呈现出一种跟这里的池水一样暗沉的墨绿色,还沾着黏糊糊的汁液,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小陈的上半身被藤蔓牵动微微抽搐着,我想要移开视线,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无法动弹。
那藤蔓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扭动得更加剧烈起来。它们相互交织、缠绕,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 “吱吱” 声,仿佛在嘲笑我的惊恐和无助。
我的胃里一阵痉挛,再也无法忍受这情景,转过身张开嘴想要呕吐,却只能发出一阵干涩的干呕声。
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彻底淹没。我根本无法将几个小时前还跟我有说有笑的那个孩子,与现在地上的那些残肢联系上。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我的眼眶中涌出,模糊了我的视线。那些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啊——” 我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中回荡,悲愤、恐惧、恶心,这几种强烈的情绪在我的内心疯狂地冲撞着,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失去意识倒下前,我看到赵默杳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