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张黎和西门芝芝嬉闹，无意中看见沉迷思考的丁羽书有一副绝妙的侧颜。
她觉得从自己的角度看去，他比屏幕里众多“高颜值”男星更令人心动。
他有长长的睫毛，鼻梁挺，他的下颚线不像张黎心仪的几位公众人物那么棱角分明，而是如同漫画里的画风，是一条平滑的曲线。她当时反而觉得这样更有魅力。
尽管很喜欢这样一幕场景，她对丁羽书的注视只如蜻蜓点水，她不想让对方发现，更不想给自己带来某些含蓄的甜蜜触动。
她像在和西门芝芝玩着幼稚的游戏，类似于“你拍一我拍一”的小游戏。
教室里满满当当，端端正正，很难找到一位趴着对学习有二心的人。要么龙飞凤舞，要么侃侃而谈，这些人似乎为了学习把上厕所的烂习惯戒了。
这里氛围凝重，随处可见的竞争力。张黎却一点没显示出焦急，她坐在第一排，仿佛汲取了所有人的快乐。
倒不是她不思进取，我们知道她是一位学霸，学霸的思维是旁人理解不到的。但她从不自认为是个天才，也不在意自己是个学霸，她就是不喜欢让压力裹挟自己。
她不甚喜欢展示自己，别人却知道她学的如何。
如果有人向她请教，她倒乐意耐心讲解。
她最喜欢给西门芝芝讲题，因为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的善良让同学对她颇有好感，他们愿意和她在路上打招呼，不吝啬自己的笑容。
那些来请教的人能自觉想到，至少和她有点接触混个眼熟了才行动。有一次她却吓了一跳。
那天刘昭突然跑来找她。他把纸笔往桌上一拍，就说：“张黎同学，能帮忙讲讲吗？”
张黎抬起头一看，突然怔住，竟然是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的刘昭，她感觉有一点不适。一种边界感让她很抵触。
他说他有一道反函数的大题搞不懂，换来换去脑袋都搞大了，特地来求助。
张黎缓了缓。她看见丁羽书又在低头算着什么，草稿纸在桌上被翻来翻去。她实在很佩服这个男生对学习的热忱。
她对刘昭说道：“这道题吧，是有点麻烦，不过我觉得你同桌应该也会吧？”
“他还没做到这里，我猜测他也不会。我是这么想的，现在我来向你请教，你帮我解决了，等他做不出来时，我就能给他讲，并且嘲笑他一顿。”
听他说完，张黎心里觉得未免有些好笑。
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勉强自己接受了这个求助。
西门芝芝在一旁看着，但凡刘昭感到含混不清要重复提问时，她就揶揄几句，然后他又回怼。有时会斗几个回合，张黎就得等着他，等他们没话说了再继续。
丁羽书抬头看见他们融洽一幕，不禁愣着凝视一会儿。在他眼里，最深刻的一张速写是这样的：刘昭和西门芝芝合不拢嘴，张黎在旁边微笑。这能代表他对那场景的解读。
丁羽书觉得自己眼光毒的吓人，于学校无数女生中看中这一人，把她奉为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梦中女神。她不负他的期望，活成了他最欣赏的样子。
当初，丁羽书并非因她的美貌而认定她，但他的确有时会在睡着之前想起她，并试着大胆和她做一些近似于共赴阳台之事。
他其实懂得很少，每次有发挥想象的机会都卡在最后一步。他实在想不到能更加激发荷尔蒙的下文。
发现中性笔没了墨水，丁羽书低头更换笔芯。
张黎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终于讲完了。
“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刘昭客气道。
“不不不，你千万别客气。”
刘昭笑着回到座位，丁羽书便问道：“你和她很熟吗？”
“不是。”
“那你怎么会请她吃饭？”
“她帮我解答一道难题，我想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丁羽书拍着他肩膀：“我认为你不必这样。表达感谢有很多种方式。她是位内向的女孩，你用脚想也知道她不会答应的。”
刘昭摸着草稿纸，放下笔问道：“因为我不是女的？”
“你当然不是女的。”
“如果说我真能请她出去，并好好吃一顿饭，那么朋友你，会生气吗？”刘昭睨着道。
“你这么看着我做甚？”丁羽书抿嘴笑道，“你不需要想太多，无论你怎么做，把她请出去，用任何方式表达你的谢意，我都不会在意因为那是你的本分。当然我觉得完全不必，因为我不知道那道题对你有多重要以至于你想重谢，把这个过程搞得像有朋自远方来的欢迎仪式的一部分。”
“你认为我多此一举么？”
“不然。不尽然。看你的咯。”
丁羽书说着拿出课本，自顾自翻阅起来。刘昭掩口呼噜，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良久。他准备做一件自以为有趣的事，他认为这样会给丁羽书一次难得的收获。
他一定会感谢我的，他想。这件事之后，我至少得让他请我吃顿饭。应该吃什么呢？
快餐，吃得饱，味道也不错；烤鱼么也还行，虽然我不太喜欢烤鱼城那些味道；我觉得最好去小吃街，那里有钵钵鸡，卤肉饭，蛋包洋芋，还有西北菜……还有泰式咖喱……真是难选啊……
他确实一五一十清点起来，并犹豫着究竟该选什么，仿佛占便宜这件事让他感到十分为难。他一直思考到上课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