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想了想过往，戾帝避世而居，厌恶坤国內腐无救，奸臣当道，百姓难当，纵容二子夺嫡，加速国家灭亡。戾帝为君恒取名时想国恒在，便取了君恒之名，可只是戾帝初时的心愿罢了。君殊见无力挽国之倾颓，随戾帝避世而出。自那以后君殊一脉弃名不用，所以十一弃名不用为传统。
碰巧被阿寒赋予了新的姓名，而阿寒那一脉也应当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摒弃国姓，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了。
相寒踪迹一般难以探查道，对于公鸣追查相寒这事，他尚不担心。
帝陵那边也在卫国创立初期被掘了，其中陪葬珠宝玉器等等都被充了国库，公鸣若是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了。
至于郑玉那边，相寒拨弄着新栽种的梅花，自言自语勾唇道：“合真，你坐得住吗？”神情与当初相寒竟有几分相似。
欣赏着眼前的梅树，“寒梅寒梅，阿寒，近来过得可好？”只是这声音随风消逝，不见踪影。
公鸣跟着线索来到前朝皇陵，依旧是一筹莫展。林谦来历属实神秘，而相寒又身负前朝白珩，二人究竟有没有联系。
探查不出什么，也没有掘人陵墓的癖好，便启程返京了。马车走在路上，被人拦了下来。
公鸣掀开帘子一看，道：“清明？”
清明作揖问好后表明来意：“丞相，公子有请。”
公鸣听闻后笑道：“你们还称他为公子，我一直好奇未曾过问。如今他高居王爷之位，为何还称公子？”
清明恭敬道：“公子更喜这个称呼。”
公鸣下车随清明往山丘上的凉亭中走去。
裹了裹身上的衣裘，公鸣开口道：“如今天亮，此处寒冷，不可久待，王爷有话便说吧！”
郑玉的声音悠悠响起，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着余音：“你在做何事？”
公鸣并不回答，郑玉转过看向远处的身体道：“我来猜猜看，你来时的方向是前朝皇陵，应是无功而返。”
公鸣脸色挂不住，开口道：“不过是闲游至此，竟碰上了修养在家的王爷。”
郑玉不理会他的轻嘲：“你在追查相寒。”
“王爷既已知道，又何必多问呢！”
“丞相如今身居高位，一举一动自是惹眼。可追查前朝之事，莫要牵扯了旁人！”
“王爷怎知他是旁人，而不是相干人士。”
“公藏往，若是你不懂藏起过往，非要攀扯他人，休怪我不念旧情。”
“哈哈，王爷，我本也只是疑惑，可你算是为我答疑呢！”
郑玉面色更冷，仿佛与这天气一般温度。
公鸣继续道：“这相寒的踪迹确实不好追查，可却不是无迹可寻，当初赵躬可以找到，我也可以。”
郑玉冷嘲道：“那你尽可以试试。”
“王爷与相寒相交甚笃，想必知晓一二。只是却未派人前去，不知是怕见故人，还是怎的？”
“你所倚仗的不就是当初那块白珩。”郑玉冷声道。
公鸣未曾料到郑玉直接点出关键，回神道：“王爷当初亲口所言，如今有怎好怪得了旁人，平白让人猜疑。”
郑玉不与他攀扯那事，转而道：“你与陛下是何时勾连在一起的？”
公鸣故作讶异道：“呀，王爷知晓了啊。怎么能说勾连呢？多难听。应道说是效力。”
郑玉笑道：“原来是真的。”
公鸣反应过来：“你诈我？”
“不过是你来我往，兵不厌诈。”
“合真，你还是那么有趣。”
“藏往不也是吗？监谤司之事你说会处理，原来是收归己用，更名换姓，为人效力。”
“我很好奇你还知道些什么？”公鸣意味颇深道。
郑玉没有回答，而是倾身向前，附在公鸣耳边，低头作势在他肩颈衣衫上嗅了嗅道：“药引，是你。”
公鸣觉得意外，却不再跟从前一样，反问道：“我这衣袖，应当没有异味，合真怕不是闻错了。”
郑玉道：“自是没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手抓着公鸣的肩膀，“现在的你，与以往相去甚远。我不喜欢。”
公鸣捂着脸笑出声道：“你何时喜欢过我？”
郑玉撤回手臂，公鸣则在他还未收回时，抓住他的胳膊道：“从前我并未背叛你，你却不信任我。而我……”
话未说完，郑玉抽回手臂：“不论你有多少难言之隐，迟来的解释也难以拼凑起已经破碎的信任。”
“你给我机会了吗？”
“机会从不是人给的。”
“哈哈，是啊。所以我不正是在挣这个机会吗？”
“一个渐行渐远的机会？”郑玉挑眉道。
公鸣似乎泄气似的，静默良久，恢复了那不冷不淡、漠不关心的态度道：“都过去了，再谈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如今你既来找我，便是有求于我。”
郑玉道：“求谈不上，只是来劝你收手。那些陈年烂账如今翻开来又有什么意义？”
公鸣不答反问：“哦？那你当初翻出来有何意义？”
公鸣缓缓道：“让我猜猜看。前朝余孽、平王乱党、先皇猜忌，难道是为了相寒抽身事外？不止，你从那时起便在谋划如今的局面。”
郑玉道：“你若是闲的无事，有空脑补些有的没的，不如去看看大夫，治治你的脑子。我瞧你神智混乱，有大病，得治。”
公鸣突然笑了，掺杂着一些释然：“是了，有病得治。”
接着道：“前朝之事我也只是好奇，没想到竟可以引你前来。如今我想要的也已经知道了，相寒那边我也不会再去追查。药引一事，虽非我意，但因我而起，是我之过。当初若不是念着旧情，那样的时局之下你又岂会容我在府中行走，也就不会被我引得毒发，是我亏欠于你。”
郑玉没料到公鸣来了这一出反转，讷讷应道：“你非本意，不曾亏欠。”
公鸣笑笑道：“你虽未曾示于人前，但毒发的时日里应当不好过，我碍于种种原因也未曾探病。后来查到药引竟是在我身上，才让你遭此罪过。后来前因积压，成了心病。”
公鸣摆摆手道：“也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魔怔的样子。如今说出来倒也好受许多。”
郑玉一时愣在原地，还在消化这些信息。人发病的缘由还真是千奇百怪，一句话未说出也会引发，就像自己一般，只是一个契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公鸣不在逗留，心中舒畅与郑玉道别后走了。这次是郑玉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