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雄虫(完成)

    尤菲纳小脸绷得紧紧的。

    帕修斯匍匐在他面前,话都不敢说,整个室内的气氛凝如冷冰。

    直到好半响后,尤菲纳冰冷的声音才从上方传入了帕修斯的耳中。

    “全杀了。”

    “这种连自己下半身都控制不了的劣等物种,留着也只会玷污虫族的基因库。”

    帕修斯战栗着,却完全不敢反驳,只能掩下自己怨毒的眸子,恭敬的回是。

    他当然不是怨毒尤菲纳,而是憎恶招致了这一场灾难的祸害,不过是送给冕下的虫族玩物的祈年。

    是的,是此刻还龟缩在自己房间里,话都说不利索,惊恐个不停的祈年。

    天知道尤菲纳受到集群意识发来的救援信息,他当时有多震惊。

    而后就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那群贱虫怎么敢!

    他现在要杀死的,正昨天祈年出门后,发情发狂,摧毁了祈年的保姆机器虫,袭击了祈年的一大批高等雌虫。

    虫均基因等级高达大蜜蜂级别。

    虫族的基因等级从低到高依次是:卵虫级、大虫级、爬虫级、飞虫级、集群级、蜜蜂级、大蜜蜂级、母巢级、大巢级。

    雄虫没有等级,在体系之外。

    但是雌虫天生的基因等级就可以决定这只虫社会的起点在哪里。

    大蜜蜂级,这已经是虫族虫巢社会中最顶层的一批集群意识公民了。

    每一个都有成为新虫巢基石的可能,也就是说,他们孕育雄虫的可能性会更高。

    甚至就算是帕修斯,他也只有蜜蜂级。

    至于更之上的母巢级,大母巢级。

    那都是被雄虫亲自疼爱过,且真正的基因孕育过雄虫才能达到的基因级别,不是先天的,因为它们离不开雄虫激素。

    帕修斯滚下去处理尤菲纳的处刑了,雌虫已经完全离开了雄虫高贵的寝宫。

    但尤菲纳却依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虽然帕修斯没说,所有虫都没说,但尤菲纳很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非是雄虫激素刺激的那群卑贱的雌虫强制发情了,可偏偏他的崽又没有雄虫精神力去支配他们。

    袭击他崽的,也一个个位高权重,一眼看去就明白他崽不是雄虫,而是新款的虫族宠物。

    低级虫竞争不过他们,也不敢触碰任何现实雄虫相关的东西。

    但一群高等雌虫可不会这样想。

    尊贵的雄虫激素刺激的他们发/情,偏偏带着雄虫激素的还不是尊贵的雄虫,而是一个玩物。

    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想都不用想!

    一切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尤菲纳有点自愧,有点愧疚。

    因为他更是清楚,本没有雄虫激素的祈年到底是怎么沾染上雄虫激素的。

    是他这个变态,在祈年出门时,没有控制住欲望,导致了和他接触在一起,仿造雄虫构造制造的祈年沾染了雄虫激素。

    换句话说,祈年现在的崩溃是他亲手造成的。

    尤菲纳又叹了口气。

    天啊,他这样尊贵的雄虫竟然也有这样的日子?

    尤菲纳甚至都有点难以置信,他可是尊贵的雄虫!

    但祈年崩溃爆哭的样子还是徘徊在他的心头。

    虽然集群意识提醒的及时,那群恶劣的雌虫并没有对祈年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当时混乱的场景显然已经给他的崽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

    尤菲纳苦恼。

    要怎么做,才能治愈他崽的心理创伤呢?

    尤菲纳想不到了,所以他决定先去看看他的崽。

    小心翼翼的推开祈年的房门,入目的正是祈年小小的一团,抱着膝盖没有丝毫安全感的蜷缩在大床的角落里。

    小孩低着头,也看不到表情。

    尤菲纳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坐在祈年旁边,张开双臂,安抚的将他抱入怀中。

    甚至完全不在意雄虫尊贵的精神力,全力的,小心翼翼的给祈年安抚。

    这还是尤菲纳第一次进行精神安抚,对象甚至还不是雌虫。

    这个画面极度荒诞,因为做个形象的比喻的话,尊贵小王子的第一次,给的既不是公主也不是贵族,甚至贫民都不是。

    而是给的狗,没错,给的狗。

    给的宠物!

    雄虫的精神安抚确实很有效果,祈年勉勉强强振作了起来,他微微抬起头,黝黑的眸子倒映着尤菲纳温和的表情。

    他说。

    “爸爸,其实我不是雄虫,对吧。”

    “你也不是我的爸爸,对吧。”

    小孩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好似随时都会咽气一般。

    尤菲纳有点手足无措,甚至有点惊慌。

    他沉默了几秒,这才迟疑着小声的回答。

    “没关系的,年年。”

    “你不是……雄虫,但你是我的崽,这一点可以确认。”

    他的声音低低的,甚至还有点呜咽了。

    尤菲纳现在突然真的好想,他的年年也是一只雄虫,而不是一个被造的玩物。

    祈年好像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再也看不到前些日子的天真单纯了。

    他的瞳孔一片乌黑,再也没有了高光。

    整个人都溢满了一股阴郁的气质。

    大概,那场灾难真的对祈年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吧。

    祈年说,他的声音小小的。

    “爸爸,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好多好多虫,真的好多好多虫,他们疯了一样涌向我。”

    “每一个虫的表情都一样,都好狰狞,好可怕,好可怕。”

    “好可怕啊。”

    祈年的声音很平静,明明说自己很害怕,但他的声音却平静如同死水。

    或许,是绝望吧。

    尤菲纳一阵阵心悸。

    他又想到了之前集群意识发给他的,那密密麻麻虫涌的画面。

    他们厮杀,他们争斗,他们掠夺。

    他们疯狂。

    祈年又说话了。

    “爸爸,我其实一直在想,性是那样的吗?”

    “作为爸爸的孩子,也是爸爸的玩物,我生来就是要为了爸爸做那样的事情的吗?”

    明明之前还一脸天真单纯的主动向尤菲纳索爱。

    但此刻,直面了真正的冰冷现实,直面了祈年从未想过的另一面。

    他怕了。

    他前所未有的怕了。

    尤菲纳很焦虑。

    他看得出来,此刻祈年的状态很不对劲,他想要做什么,但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张口几次,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祈年说。

    “作为为了取悦爸爸的欲望而诞生的我,此刻却在恐惧这样的命运……我是不是坏掉了,爸爸?”

    他低下了头,肉眼可见的低落。

    “我其实不是……不全是因为面临的那些雌虫而感到惊恐的,爸爸。”

    “我是对我存在的意义感到了害怕……”

    他抬起头来,眸色哀求的看着尤菲纳。

    “爸爸,性不是那样的吧?不是那样的吧?爸爸?”

    他这句话才刚说完就立刻摇摇头否定。

    “不是不是,我……我的意思是,爸爸,我有点害怕性了。”

    “但是,性也是我存在的意义,至少,是我被创造以来,第一存在的意义。”

    “所以……我的害怕,这让我存在的意义。”

    祈年说的有理有据。

    他虽然悲伤,虽然害怕,虽然惊恐、难过、惊慌。

    却不是无端的,而是更在尤菲纳思考外,更复杂的原因。

    这让尤菲纳沉默着,让他怔然。

    然后,在他恍惚的目光中,他就听到他的祈年这样对他说。

    “爸爸,帮帮我,我想用新的记忆去洗涤那些旧的,不好的记忆。”

    “我不想我失去存在的意义。”

    “爸爸——

    请帮帮我。”

    尤菲纳恍惚着,他看着祈年,似乎没有理解祈年说了什么。

    他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年年,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看着祈年,看着他的悲伤、惊恐、害怕。

    以及那鼓起勇气的请求、哀求。

    是以孩子的身份,向着他的父亲求救。

    如此荒诞的一面,这立刻将让他想到那自己肮脏的欲望。

    是啊,虽然他一直有意的忽略。

    但祈年被制造以来,就是那些卑劣的雌虫为了满足他的欲望,合法的谋取他的激素和生命液体所制造的。

    所以尤菲纳又问了一句,潜意识的,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回绝,一种对于不当欲望的杜绝。

    这是他作为父亲,作为爸爸的——无与伦比的坚持。

    而后,他的坚持,他那忍耐,他那忍耐到此刻的欲望。

    全部在接下来的一句话中被撕了个四分五裂。

    因为。

    祈年吻了上来,以从未有过的强势姿态。

    他的话语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听到他的崽那如同他欲望一般起舞的嗓音。

    “我想和爸爸一起。”

    祈年被猛地按在了床上。

    尤菲纳的瞳孔已经化作了竖起的兽瞳,他喘着气。

    “祈年,祈年,祈年……”

    他咀嚼着身下宠物的名字,伴随着他的咀嚼,那一直克制的坚持,同样随着这名字一样被嚼碎,被拆吃入腹。

    雄虫?

    什么是雄虫?

    伟大的雄虫的世界里,没有委屈!

    想要就要,想能,就能。

    雄虫的自由是没有边界的,雄虫的权利是没有边界的,雄虫的欲望——

    自然也是没有边界的。

    但就当尤菲纳发狂一般想要俯身吻下去时,他却猛地怔住了。

    因为,他看到。

    那刚刚还向他祈爱的祈年,此刻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哪里还有什么求爱?

    尤菲纳猛地起身,他拉开了和祈年的距离,喘着粗气,却在惊惶的道歉。

    不可一世的雄虫竟在道歉。

    为什么道歉?雄虫凭什么道歉?!

    尤菲纳仿佛听到自己分裂成了两个,前者叫嚣着雄虫理所当然的权利,那是欲望的恶魔。

    他将祈年视为玩物。

    后者,却在阻止前者,那是爸爸,那是父亲,那是保护孩子的父亲。

    那是——爱。

    很奇怪,爱和欲望,此刻竟然在彼此厮杀。

    而那自由、权利、欲望从没有边界的雄虫。

    此刻,他的自由、权利、欲望却有了边界。

    不是他虫,不是外界限制了他。

    而是——

    他自己选择了限制自己。

    因为爱。

    尤菲纳看清了自己,下意识的选择了道歉。

    他说。

    “对,对不起,年年。”

    祈年缩了缩身子,眼角湿润。

    “爸爸,你,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气氛又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尤菲纳叹了口气,最后抱了抱祈年,沉默着就要离开,以让祈年静静。

    不过,在他要下床之前,他的手却被小小的温软给拿住了。

    他回过头来,瞳孔微微睁大。

    那是一个天使一样的笑容。

    天使说。

    “爸爸,我来主动吧。”

    柔软又轻如羽毛的身体扑入了他的怀中,却不容拒绝的想要将他压到了床上。

    那力量是如此的孱弱,根本无法压制他。

    但尤菲纳却下意识的往床上一躺。

    祈年顺势爬了上来,就坐在尤菲纳身上。

    他俯瞰着尤菲纳,笑容明朗也温和,却又莫名的给虫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爸爸,这样我来的话,应该就不会害怕了。”

    尤菲纳看到了。

    他看到自己那冲突对立的爱和欲望,此刻竟然握手言和了。

    而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战栗从尾脊直入虫须和精神海。

    尤其是从下往上看,这样仰视的一个姿态。

    尤菲纳听到自己的话,那话语喘气,兴奋至极。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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