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秋季,天高气爽。
这是一个收获的好时节,收获辛勤耕耘的果实,或许,也会收获一场珍贵难忘的友谊。
一个深蓝色短发的俊秀少年紧跟在另一名少年身后,黑白混杂的头发本会显得后者神秘深沉,但少年脸上灿若星光的眼睛和笑容却破坏这若有若无气场,只余少年的意气风发,熠熠生辉。
“喂,山鬼谣,我们,我们这样偷偷溜出来不,不好吧”深蓝发色的少年似乎是有些体力不支,喘息道。
被叫山鬼谣的少年回头白了一眼,“切,咱们赶在左师发现之前回去不就好啦!再说,这几天天气这么好,只呆在玖宫岭岂不浪费了?”
“可是……”
“打住,出都出来了,就算挨罚也是回去的事了。而且左师老师最近不是总咳嗽吗,”山鬼谣突然停了下来,对着紧忙跟着停下来的少年低声说道,“我打听到最近桃源镇来了一个卖梨的商人,他买的梨不仅品质好,对咳嗽还有奇效!弋痕夕,你不想带点给左师老师吗?”山鬼谣揽住弋痕夕的肩,笑得灿烂。
“有这种好事你不早说,”弋痕夕似是恼了,推了一下还在嬉皮笑脸的山鬼谣。
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推了一下的山鬼谣似乎并没有生气,依旧笑盈盈地看向弋痕夕“这不是带上你了吗。”
“那不一样!”
随即,两人便你推我攘地向桃源镇进发。
秋日的暖阳,穿过层层的树叶交叠,直直地落在少年身上,细细碎碎,似是披上了一层霞衣,朦胧而美好。
在这番轻松的氛围中,两名少年向着目的地前进着,也十分放松地嘻笑打闹,惊动着沿途的林间鸟兽,扑扑棱棱地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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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山上,一片本应被树木覆盖的地方,突兀地伫立着一座破败的小庙,整体充斥着古朴苍凉的气息,远远看去,却又像是一滴水滴入湖海,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而在这小庙中,用来放置供奉器物的案台上没有任何供奉,反而歪歪斜斜地躺了一个人。
那人身上套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大黑袍子,刚刚好地罩住了全身,看不出男女,但又因为明显不是成年人的身量,反倒让这有些诡异的扮相变得滑稽了一些。
只见她一条腿搭在另一条立着的腿上,颇为悠闲地晃荡着,双手交叉,枕在头下,双目轻阖。单看脸,颇有一种出尘道长之感,但远远看去,只觉得是哪个浪迹街头的街溜子,不讲理地霸占了此处。
话说,我来这儿是来做什么来着?
那人抽出左手,摸索着自己的脖子,准确来说,是脖子偏下部位的一个黑色颈环,上面还有淡金色的光,有规律地若隐若现地浮动着。
直觉告诉我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去完成,而且……
睁开暗沉沉的双眼,眼中像是有什么红色的物质在流动,眼白清亮,更凸显着眼中红色的诡异。
只见她的眼珠转了转,直直看着左手手心的印记,那赫然是侠岚印记。
想到侠岚,她的眼神沉了沉,眼中红光却更盛。
我这具躯体上的除了有侠岚印记,还有这一些奇奇怪怪的封印和契约痕迹,但我为什么会觉得理所应当,并不排斥呢?
等等,不会是我自己干的吧!
似是想到了关键处,她猛地一下坐了起来,一些鸦青色的长发也被这突然的动作晃出了出来,凌乱地散落在黑袍上。
可,如果是我自己做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手无意识地摸上散落出来的头发,胡乱地捋着,一下一下,像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捋顺乱麻一样的思绪。
穷水村!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
我没记错的话,我是从穷水村出来的,在那之前……
嘶,头,头好疼……
台面上的人突然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夹着头,不一会儿,便有汗水从她那苍白的脸上滑落下来,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穷水村,发生什么来着?
好像是……是恶鬼,是鲜血,到处都是……好强的力量……好疼,好疼啊……我要,我要离开……好疼……不,我必须离开!
无人注意处,她眼睛中的红色的部分越来越鲜艳,逐渐蔓延,像是要将她的理智吞噬殆尽。
就在红色将要覆盖眼睛时,黑色的颈环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只一瞬,便将红芒尽数压下。
“呼”的一声,风以案台上的人为中心 ,向四周猛然散开,将庙宇内本就散落的物件吹得更乱,庙宇之外更是将周边的的树吹得东倒西歪。而气场正中心的人,正盘腿而坐,紧闭双目。
另一边,
“诶,怎么回事?”正百无聊赖的山鬼谣突然看向远处,然后,警惕地进行探知。
弋痕夕也摆出了准备进攻的架势,谨慎地防范着周边,确保山鬼谣能够正常探知,“是零的袭击吗?”
“不是”,探知结束的山鬼谣站了起来,摇着头,似乎有些疑惑,“是元炁,火属性的元炁。”
闻言,弋痕夕松了一口气,“真没想到,这么大动静,竟然是咱们侠岚搞出来的”,理了一下因刚才突然的动作而弄乱的衣服,“是天净沙老师吗,他好像经常在桃源山出没……”
“不对”,山鬼谣的眉毛像是要拧到一起,“不像是玖宫岭的侠岚。”
他回想了一下刚刚探知的反馈,语气飘忽,“元炁很混乱,也不像玖宫岭的任何一个火属性侠岚……”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弋痕夕似懂非懂道,“所以,是野生侠岚?”
山鬼谣:……
“你这形容的……倒也没错”,山鬼谣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不过,不在玖宫岭,但元炁强大的火属性侠岚,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雀跃的语气无不彰显着放话之人的兴奋和自信。
“走,去看看!”
“好!”
小庙内,
在颈环所爆发的金光的帮助下,体内的元炁逐渐平息,被外泄元炁所带动起来的空气也渐渐安静,归于常态。
“呼,好累啊”,像是体力不支一样,原本盘腿端坐的人“砰”的一下,倒在案台上,“嘶~好疼”,重新变回暗红色的眼睛一下就涌出了泪花。
而案台上的人任由眼泪滴落在黑袍上,毫无形象可言地瘫在案台上,努力地平息着自己杂乱的呼吸,但又好像顾及什么,只是小口喘息。
“真是,真是个大麻烦”,有气无力地抱怨着,感受着因元炁暴动而酸痛的身体,“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累,想睡觉。
这周边没什么人来,好像是因为什么闹鬼的传言,安静得很。
那就先睡一会儿。
就睡……
“看!会不会在那!”
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冲破周边的寂静,像是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到耳朵里,把即将沉入梦乡的人狠狠地拽了出来。
暗红色的眼睛带着些许茫然,缓缓地睁开。随即,刺向声音的来处。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红光闪过,案台上的人便不见了踪影。
“欸?”弋痕夕像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山鬼谣,刚刚这庙是不是,恍惚了一下?”
山鬼谣谨慎地看向那座破败的小庙,点了点头,“有点奇怪,要小心。”
两位少年便谨慎地,用自认为隐蔽的方式蹑手蹑脚地潜入了小庙,却没能发现,在他们踏进小庙时,便激起了空气的一道道涟漪,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此时的小庙内,物件整齐地摆放着,虽然看起来很陈旧,却远没有庙外的破败之感,甚至都没有什么灰尘。案台上,也规规矩矩地摆放着供品,看上去非常新鲜,也非常地可口,看起来一切正常,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庙。
除了……
“这里,怎么没有供奉的神龛?”山鬼谣盯着案台处,托着下巴思考着,“正常来说,是供奉着佛像或者是牌位,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
藏身于暗处之人撇了撇嘴,心道,只是临时加段戏而已,幻化出佛像或者牌位可是需要很多能量的,没必要没必要。
担心有什么陷阱,山鬼谣便蹲下开始探知。
弋痕夕看了看正在探知的山鬼谣,又看了看案台上那令人垂涎欲滴的供品,咽了咽口水,努力把粘在供品上的目光拽下来,“山鬼谣,你带吃的了没有,我感觉有点饿了。”
探知反馈这周围都是那家伙的火属性元炁,几乎是平均地分散在周围,每个物件都附着元炁。
山鬼谣脸色有些难看地结束了探知。
难办了,这家伙对元炁的掌控程度很可能高于自己,他也许能纵览全局,而我甚至都找不到他在哪儿。
听到弋痕夕的话,山鬼谣才从双方实力差距的猜想中抽离出来,“没带”回头看向弋痕夕,语气略带嘲讽,“怎么,不行了?”
弋痕夕闻言,颇为哀怨地看向山鬼谣。
山鬼谣被这目光看得心里毛毛的,“这不是想着可以到桃源镇再吃,就,就没带……”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语气越来越弱,也不敢去看弋痕夕。
不由自主地把头转向了案台上,看到那些新鲜的供品,眼睛一亮,“哪儿不就有现成的!”
“可是……”弋痕夕看了看案台上那些看起来就很好吃的供品,又通过敞开的大门看着远处,“咱们可以去桃源镇吃,没必要吃……”话音未落,弋痕夕就觉得更饿了,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可是,早上明明吃过饭了,现在也不是饭点,更何况那点运动量根本不可能……弋痕夕思索着,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暗处,看到两人丝毫没有离去的迹象,她加强了元炁的输出,同时紧紧盯着他们,防止自己用力过猛出现意外。
猛然加大的疼痛让弋痕夕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双手按住胃部,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减轻疼痛。
山鬼谣原本偏着的头也因弋痕夕的动作,转了回来。
本想上前去查看状态,可看到弋痕夕胃疼的样子,山鬼谣自己好像也产生了一种饿得胃疼的感觉。
不对,应该不是错觉,就是因为饥饿感而产生的疼痛。在自己被左师老师带回玖宫岭之前,经常造访自己的饥饿感和胃疼。
顾不得什么礼貌和规矩,山鬼谣直接从供品里拿了几个卖相不错的果子,先塞了一个到弋痕夕嘴里,然后才吃起了起来。
看到他们的做法,她挑了挑眉,随即减少了元炁的输入,让他们误以为果子有饱腹之感。
在吃了一颗果子后,弋痕夕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饿了,又看向山鬼谣,发现他在凝眸看着手中的果子,“这果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山鬼谣观察了一会儿,像是确定了什么,用力捏碎了果子,想象中的果汁与果肉没有出现,反而是化作一团红色的元炁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见此状况,山鬼谣一副了然的样子,“用元炁捏的果子,还挺像的,这应该耗费了你不少元炁吧。”
这是……发现了?暗处,她想了想自己打听玖宫岭的打算,而眼前的侠岚几乎可以确定出身于玖宫岭,那么……
一阵清风拂过,敞开的大门外,突兀地出现一个身着黑色道袍带着黑白混色面具的成年人,修竹临风,周身的气势更像个道士而非侠岚。
可隐隐透露出的元炁,和他们在小庙里经历的无不暗示着来者的身份和实力之强。
在山鬼谣来回打量时,来人也在借此认真地观察他们。
黑白头发的人很聪明也很敏锐,最先发现破绽,周身的元炁感受起来也是如此;而旁边深蓝色头发的,看起来怎么憨憨的,但周身的元炁感受起来很沉稳……所以,是天然呆?
感受着弋痕夕的元炁,像是被他沉稳的属性感染,又或许是睡意尚未消退,她逐渐放空了大脑。
一直在观察对方的山鬼谣自然发现了对方的走神,同时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让山鬼谣率先结束了这场无声的试探,冲了上去。
被山鬼谣的动作惊醒,她回过神来。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若不能及时躲开,恐怕就要结结实实地挨上着一拳了。
可是,躲开?
那多丢面儿啊!
于是,她暗中驱动元炁。
山鬼谣突然感到胃部突然抽痛,不得已收回了动作,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卑鄙!”
只听对方轻声嗤笑了一下,“你们闯入我的地盘,还说我卑~鄙~,啧啧啧,这就是玖宫岭的侠岚吗?真~是让我失望~”
阴阳怪气的语气和对玖宫岭的贬低,让本就热血的少年们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好好教训对方,可胃部的抽痛提醒着他们受制于人的事实。
看着两位少年侠岚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她突然感觉不妙。
我是想通过他们打听玖宫岭的,不是来和玖宫岭为敌的。在这么下去,我不会玩脱了,上玖宫岭的黑名单吧?
试想了一下无论去哪儿都可能会有侠岚突然出现的未来……
她打了个寒战。
绝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杜绝那样的未来呢?
“咳,嗯”,她先清了清嗓,努力地较为温和的语气说,“念在你们是无意冒犯,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解药,只需完整服用解药便可解毒。”
说罢,看也没看就向山鬼谣扔出一个小瓷瓶。
小瓷瓶到手后,山鬼谣立即打开瓶塞,将“解药”倒出来。可倒了半天,只有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药丸滚了出来。
山鬼谣:……
弋痕夕:!!!
看着他们的表情,她难免有些尴尬。谁能想到随手一扔的小糖瓶里面就只有一块糖了。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就看见山鬼谣反手就把糖丸喂给了弋痕夕。她顿时就感到不妙。
“你!”弋痕夕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山鬼谣,像是被他的动作惊到了,顾不得感受嘴里“解药”的味道。
“小跟班,你可要好好活着”,山鬼谣挤出一丝苦笑,像是认命了一般,对着她喊到,“我山鬼谣就算死,也不会向你屈服的!”
此时,刚进入幻术区域的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