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太阳总是高高悬在天上，看起来远远的，但阳光照在身上却还是暖暖的。
墨白眯了眯眼睛，坐在鸾天殿的栏杆上，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感觉身上都暖起来了呢。
惬意地晃了晃腿，回头看向正在做负重平板撑的两人，看着他们因为长时间的平板撑而滴落的汗水，感受着他们不自觉地吸收周边的元炁，又转头看了看快要流尽的沙漏，笑嘻嘻地两人说：“加油呀，两位，时间快到喽！”
山鬼谣抽空白了一眼，弋痕夕则专注于罚练内容。
“嗯？”墨白将视线集中在弋痕夕身上，感受着属于弋痕夕的元炁波动逐渐失去稳定。
这是……要到极限了吗？
墨白这么想着，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以几乎无声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向弋痕夕，视线在弋痕夕身上游走，猜测着元炁波动与身体反应的联系。
所以，快要撑不住时的元炁波动，感觉起来……是这样的？
墨白在弋痕夕的身侧站定，若有所思地观察着他，伸手摸上负重的把柄，准备随时抓起。
感受到弋痕夕的脱力，墨白立即将负重提了起来，避免给弋痕夕造成伤害。
就着提负重的动作，墨白歪头看着乏力的弋痕夕。
刚刚，在弋痕夕脱力的一瞬间，是……那样的元炁波动？好不一样的感觉，是……什么原因呢？
墨白就站在那儿，保持着单手拎负重的动作，看着弋痕夕沉思。全然没注意到山鬼谣的眼神和左师的到来。
不同于山鬼谣惊讶于墨白轻松拎着负重，左师则是惊讶于墨白会有相当贴心关照弋痕夕的举动。
毕竟，单从之前的接触来看，墨白相当谨慎，仅仅是这么短暂的相处应该并不足以令她放下心防才对……
“这样……嗯，有点意思。”墨白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话打断了左师的思绪。左师将注意力放回墨白本人身上，发现她将负重放到一边后，依旧面向弋痕夕，双目轻阖，像是沉浸在某种氛围里。
所以，她是发现了感兴趣的事？在弋痕夕身上？
左师扶了扶额头，有些无奈。总感觉以后的鸾天殿会更热闹。
一旁的山鬼谣早就将负重放下，坐到台阶上歇着，看了看左师，又看了看墨白和弋痕夕，特别是墨白的动作，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墨白……你，不会是在探知吧？”山鬼谣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另一旁的墨白刚刚结束观察，脑子还在思考“侠岚力竭时的元炁波动”，听到山鬼谣的问题时根本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向山鬼谣，“探知？”
得到墨白那不像是回答的回答，山鬼谣挑了挑眉，解释道：“就是探知啊，金属性侠岚都会的！一种得知对方的状态等信息的侠岚术。”
“啊？”墨白茫然地张大了嘴，忍不住比较了一下之前在小庙里感受到的，山鬼谣发动的探知和自己的感受方式，惊得立刻回了神儿。
糟了，自己的感受方式和侠岚的探知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如果说侠岚的探知是将元炁放出，融入环境，将元炁作为自身感官的延续得到信息，那么自己的感受方式则是与环境中的元炁共鸣，达到环境即我、我即环境的状态，把信息都收进来，一样可以达到获取信息的目的。
还更隐蔽，不愧是我！
就是，这算不算正统的侠岚术……不对不对，这听起来都不像是个侠岚术！
不对，正常来讲山鬼谣不应该察觉才对啊。
墨白又悄眯眯地感受了一下左师的状态：嗯，平稳，疑惑，无奈，头疼……嗯，元炁波动也很放松。
所以应该不是暴露了。
可是，山鬼谣为什么这么问呢？
墨白压下心中的波澜，疑惑地看向山鬼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暴露疑点：“那咋了？”
“……”山鬼谣顿了顿，没料到墨白会有这种反应，“是探知的话……”
“的确不太一样，”墨白直接打断山鬼谣的思绪，强硬地给出自己的解释，“这是我独创的方式。”
嗯，抹去侠岚术的疑点，再用“独创”这个意义来避免接下来的问题。墨白又把解释在心中倒腾的几下，感觉没什么纰漏便平静地看着山鬼谣。
对于墨白的解释，山鬼谣显然没有全信，却也没有接着发问，“你用元炁的方式可真怪。”
“你们……聊完了吗……”趴在地上的弋痕夕气若游丝，又带着些许怒意，“这还有个人呐！”
听到弋痕夕的控诉，墨白把原本要打消山鬼谣疑虑的话压了下去，看向弋痕夕，抿了抿嘴，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动作。山鬼谣则是赶紧把弋痕夕扶了起来，顺手打理了一下弋痕夕身上的灰，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可没忽略这件事，这不是墨白动作更快一步嘛。小跟班，没事儿吧？”说罢，还不忘了挑衅一下墨白。
墨白看着两个少年熟稔的举动，神情空洞茫然，像是从没见过这样的相处方式，也完全融入不了。
没见过，不了解，可，我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去做些什么？
墨白的直觉察觉了一些端倪，可感受的客观信息明确告诉她弋痕夕只是脱力了而已。
在犹豫说与不说、做与不做之时，最佳的时机已然逝去，墨白也只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互动。
左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免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孩子……只是不会与人相处。又想到墨白的出身和之前的经历，只觉得任重道远。
左师清了清嗓子，对着他们说：“山鬼谣、弋痕夕稍作休息，一会儿进行理论常识考核。”
“啊？一会儿就考！”
“这么突然？”
“突击考核才能真正看得出你们是否掌握。”左师看着两人的反应笑了笑，又看向墨白“你也留下来熟悉一下吧，毕竟我还是领了统领的意思照顾你。”
墨白原本想悄眯眯地离开，但听到“统领”这个字眼，转了转眼睛，乖乖留在原地，应声道：“好的。”
……
所以，侠岚预备役的日常是这样的吗？墨白注视着左师三人。要有日常训练，还会抽查考核……不会还有什么周考月考年考什么的吧。联想到这儿，墨白感觉眼前黑了黑。玖宫岭……真恐怖啊，绝对绝对不能呆在这儿太久。
一旁的左师注意到两眼放空的墨白，出声道：“墨白，这些常识他应该都教过你吧？”
“嗯？”他？墨白回了回神，他是指花丹青？扫了一眼山鬼谣和弋痕夕两人的反应，发现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花丹青”这号人物。
所以花丹青的相关信息并不被普通人所知晓？也是，毕竟他还是有些特殊的……
“自然，只是些基础知识而已，他对我的教育一向很上心的。”墨白回想着之前的梦境，应该是这样吧。所以，我应该就不用考核了吧……
“那刚好，顺便考核一下你的基础知识。”左师慈祥的声音打破了墨白自欺欺人的侥幸。
果然不能在玖宫岭长待，墨白想到。
……
“哇！墨白，你也太厉害了！简直对答如流！”弋痕夕那仿佛能冒出星星的眼睛看向墨白。
嗯，好像会发光，感觉很神奇。墨白看着弋痕夕的眼睛，认真地回答他，“还好吧。只是知道而已。”顺着问题自然就能找到答案。
一旁沉默的山鬼谣终于忍不住发问：“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不能收海东青送的羽毛？这问题这么偏门。”
“嗯？”墨白诧异地看向山鬼谣，“是或不是都有一半的概率，或许是我运气好呢？”
“哈？我可不觉得左师老师这么好糊弄。”山鬼谣回怼道。
“嗯。所以应该没收过吧。”墨白看了看两人，迟疑道。
“啊？为什么不可以？海东青不是侠岚的的好搭档吗？送羽毛只是表示亲近吧。”弋痕夕不解。
“噗哈哈哈，确实……确实是表示亲近。”墨白笑盈盈地看向弋痕夕，“就是亲近得有点过头了。”
欣赏着两人疑惑的神情，墨白理了理思绪，解释道：“鸟类送出自己最好看的羽毛，其中所蕴含的意义，不亚于人类送出自己那最柔顺的一缕青丝。所以……”
余光瞥见两人不可置信的双眼，心中的恶趣味便愈发浓重，但……墨白眨了一下眼睛，还是算了，他们还挺善良的。
压下眼底的情绪，真诚地看向弋痕夕和山鬼谣：“所以，如果你们不是真的想和它共度余生的话，还是不要接比较好。”
“哈？谁会和一只鸟共度余生？”
“原来其中还有这种缘由。”
听着山鬼谣的嘲讽和弋痕夕的感慨，墨白心中难免生出计较，果然还是弋痕夕更好相处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