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侑佳看看商陆涨红的脸，怕矛盾再继续激化下去，她过去拉了拉安蓉雪的胳膊，软声细语：“姐姐，你先松手好不好。”
安蓉雪闻言看了一眼周侑佳，看到她略带担忧的神情，心里突然觉得堵得慌，“小丫头还挺在意这个人的，也是，毕竟人家两个认识的时间长，在意也是应该的。”
“姐姐…”周侑佳见安蓉雪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又晃了晃拉着的胳膊，她着实是有些在意，在意安蓉雪脸上的擦伤。
安蓉雪冷哼了一声，用力将商陆往前一推松开了手。
“你有没有怎么样？”周侑佳焦急的声音响起。
“我没……事……”商陆以为周侑佳是在询问自己，转身却发现她询问的另有其人。
周侑佳执意地捧着安蓉雪的脸，小心的查看着她脸上的伤，好在只是擦红了一些，并没有破。眼里的心疼不似作假，让安蓉雪原本堵塞的心，稍稍舒坦了一些，甚至有些暖暖的，一直以强势的姿态示人的她许久没有体会过被人记挂在心的滋味了。
“我没事。”安蓉雪声音软了下来，拍了拍周侑佳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太过担心。
“这都红了。”周侑佳轻轻摸着安蓉雪泛红的地方，“疼不疼？”
商陆看着二人的互动，看着周侑佳对安蓉雪的关心，心里不是滋味，甚至生出一丝妒忌，她明明才是和周侑佳认识时间长的那一个，明明她才是先来的，凭什么？
“陆陆姐，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说打人就打人呢？”周侑佳挡在安蓉雪身前质问，呈保护的姿态，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安蓉雪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比自己矮半个头完全遮挡不住自己的周侑佳，“这是……生气了？还挺凶的……怪可爱的。”
“我……”商陆知道是自己失态了，她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完全让愤怒占据了她的大脑，但是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周侑佳完完全全站在了安蓉雪那一边，她就是一个局外人，明明应该她们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一点才对啊。
“道歉。”周侑佳的声音不大不小，没有了往日夹杂的笑音，听起来还挺唬人的。
商陆不可置信地看着周侑佳，她是第一次听周侑佳和她用如此没有感情的语气讲话，还是因为一个“外人”。
“我不是担心你嘛。”商陆知道自己理亏但自尊心让她并不想向安蓉雪低头，打起了感情牌。
“那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周侑佳态度坚决。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谁都不肯退让，安蓉雪拉了周侑佳一下摇了摇头：“没事，算了。”
“陆陆姐，你先走吧。”周侑佳只觉得安蓉雪受了委屈，既然商陆不想道歉那继续留在这儿就是添堵，她便下了逐客令。
商陆一听这话，面子上更是挂不住，她上前一步，离周侑佳近了一些：“我这次就是来陪你过生日的，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和你最爱吃的小蛋糕，这几天我紧赶慢赶把工作室的事情忙完了，空了几天假期……”
“陆陆姐，”周侑佳皱了皱眉叫停了商陆的话，“我的生日昨天就过完了。”
商陆愣了一下，讪笑道：“我知道，但是我昨天实在是脱不开身，工作室还在融资阶段，昨天要见一个客户……”
“我知道你忙，”周侑佳再次打断，“但是我的生日已经过完了，蜡烛吹了，蛋糕吃了，过了昨天就不是我的生日了。”
“你生气了是不是？”商陆说着想要去拉周侑佳的手，却扑了个空。
“我没有生气。”周侑佳说的很平静，没有一丝赌气地成分，“也不会因为你忙没来给我过生日而生气。”
安蓉雪在周侑佳身后微微挑眉，“小姑娘说话挺扎人心窝子啊。”
商陆彻底的没有话可讲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周侑佳，神情有些落寞，她好似现在才认识周侑佳，原本以为周侑佳就算对自己没有心动的感觉，但至少也会是特别的存在，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
周侑佳顿了顿，接着道：“你来看我，我是开心的，任何朋友来看我，我都会开心，但你有你的生活，陆陆姐，我不想你特意为了我而牺牲自己的时间，厚脸皮一点想，这样显得我太重要了，我会有负担的。”
周侑佳的话如同一记闷棍，敲懵了商陆，也敲醒了商陆。自始至终周侑佳就将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和她算得很是清楚，就算当场没有“清算”清楚，事后也都给找补回来了，楚河汉界异常分明，而对于安蓉雪……
商陆注意到了周侑佳腕间那一串湖蓝，再联系到安蓉雪，没记错那应该就是前一段时间她和合伙人闲聊的时候合伙人提到的想给他女朋友拍，奈何价被带得太高了没拍到的藏品，周侑佳就这么坦然地接受了，孰亲孰远一目了然，她又一次感到挫败。
“我知道了，”商陆强颜着欢笑，为自己找着台阶，“那我先走了，工作室的事情也蛮多的。”那句生日快乐她也没说出口，也对，迟到了就不是生日了。
周侑佳点了点头，送商陆到了门口。
“对不起。”商陆临走的时候还是小声地道了歉，不知是为自己的鲁莽，还是为错过了周侑佳的生日。
“嗯，那你路上小心。”周侑佳朝商陆挥了挥手，目送着她上了电梯，像送一个来探访的普通朋友一般，等电梯门关上之后才带上了门。
安蓉雪一言不发地看着周侑佳，她不得不承认刚刚周侑佳担心她，维护她的样子搞得她心软软的，“好像小朋友确实长大了。”
“姐姐对不起。”周侑佳一时摸不准安蓉雪的脾气，她被盯得有些心慌，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再说。
安蓉雪见周侑佳一副没来由的心虚模样，轻笑出声，“也就长大了那么一点吧。”
笑声传入周侑佳的耳朵，她没敢看安蓉雪的表情，所以不晓得这声笑是什么意思，她捏起安蓉雪睡裙的一丢丢布料晃了晃：“姐姐，你别生气啦。”
安蓉雪笑意更甚：“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不，你不是！”周侑佳立刻否认，见安蓉雪皮笑肉也笑的表情，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不过……”安蓉雪话锋一转，周侑佳的心又悬了起来，“这样好吗？”
安蓉雪其实无意让周侑佳和任何一个她的朋友起矛盾，她能看出来商陆很在意周侑佳甚至是超过了友情抑或是亲情的在意，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站在商陆的角度的话，反应不会比商陆好多少，关心则乱。
“嗯？”周侑佳没明白。
“你和她。”
“我不知道。”周侑佳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重了，但她顾不了太多，安蓉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她的优先项。
她只是不想安蓉雪受委屈，至少不想安蓉雪在她的朋友那里受委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不应该受任何委屈。
“你这样，估计她要伤心了。”安蓉雪调侃道，“能看出来她很在乎你。”这个“很”字被安蓉雪咬得很重。
周侑佳瞬间理解了安蓉雪的意思。她也不是傻子，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还是见过隔壁的两个“猪跑”，这些年商陆对她的种种照顾，在意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正常朋友甚至是姐妹的程度，她不是没有察觉，她只是装作不知道，尽可能地和商陆互不相欠。
她感激商陆对她所做的一切，但她没办法回应商陆的感情，因为……
“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周侑佳说得坚定，眼睛直直地望向安蓉雪，一次没有指名道姓的试探。
周侑佳说完，脸颊开始发烫，心也跟着发胀，她低下了头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话已经脱口而出，覆水难收。
安蓉雪被周侑佳突如其来的“坦诚”杀了个措手不及，虽然没有点名，但在场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谁也不想率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安蓉雪叹了口气思绪有些复杂，眼前的小姑娘很美好，谁不想要珍藏美好呢？但她的未来也将是一片星辰大海，不应该因为眼下一片浮云而桎梏自己，她还会遇见很多人，遇见很多更好的人。
安蓉雪摸了摸低下的脑袋：“谁啊？这么有福气，能被你心有所属。”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你！”周侑佳在内心喊道。
“但是你还小，这么早就心有所属未免过于草率了。”
安蓉雪的话无疑让周侑佳心凉了半截，她暗暗握紧了拳头，但她找不到话来为自己辩驳，只能听着安蓉雪明里暗里的拒绝。
也是，安蓉雪那么大一个集团的总裁什么样的追求没见过，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子在这里暗搓搓地跟她表明心迹，没有沾着露水的鲜花、没有高雅的提琴、没有浪漫奢华的烛光晚餐，连衣服穿得也不像样子，可不就是草率。
但是她不想就这么算了：“如果我见了更多更好的人，但是我的心还是没有变呢？”
语毕周侑佳无比认真地看着安蓉雪，带着少年人的倔强。
安蓉雪不敢期待少年人多变的心性，但面对着周侑佳此时此刻的认真，她也不愿击碎少年人的梦：“如果的事，等真的实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