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已经先一步到了。
罗曼陀一袭红裙,妆容精致,坐在主位高脚椅上,高傲得像是这次活动策划者。
她面前放着一张长条方桌,桌后的椅子一字排开。
路明数了数,正好十三把。
会场布置在圆形土楼中央的空地上,露天,连地面都有泥土的气息。
罗曼陀的红裙拖在地上,表情有些难看。
“谁选的这个鬼地方,要是让我知道,曼陀,我一定让他跪下和你道歉。”司镇林的手扶在她椅背上,附身和她说。
身上那件夸张的阔肩驼毛外衣,因为他动作的舒展,活脱脱像只浮夸的火烈鸟。
罗曼陀有点不耐,用手隔开和他的距离:“陆言也来了。”
他顿觉无趣,“切”了句,就在她旁边坐下。
不一会儿,余曼惊慌地从一楼走廊跑过来:“出人命了,镇林。我求求你,我真得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表情梨花带雨,抓住司镇林的手臂,声嘶力竭。
刚刚她去卫生间,路过一间暗室,好奇开灯。
阴森血腥的场景,让她整个人跌坐在地。
整面墙的刑具,锈迹斑斑。
四角镣铐的铁置案桌上,鲜血凝结,染红了地面。
右侧铁桶里,她隐隐看到人体器脏。
长刀被倒挂在案板正上方,简陋钨丝灯照在上面,猩红一片。
来不及等她细想,灯泡发出“丝丝”声响,室内忽明忽暗。
她被吓得落荒而逃。
“余招娣,你慌什么慌。”司镇林一把推开她,“节目是不想参加了,对吧?”
路明这才发现,眼前这位当红女星,就是自己的高中同学。
她这些年外貌变化过大。
早年的塌鼻梁,已经高高挺立,一双丹凤小眯眼,也调整为欧式双眼皮。
说不出的违和。
路明都要认不出她,要不是听到熟悉的名字。
再来,这一如既往欺软怕硬的性格。很难不是她本人。
这世上,就是有一类人,他们将别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以残忍一千倍,一万倍的方式,转嫁给比他们更弱的群体。
余招娣就是这样的人。
她原生家庭不幸,上面有三个姐姐,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
因为父亲家暴,母亲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是个男孩子,所以,从小对她的期待便只是,招娣,招弟。
你以为,这样的遭遇会让她更有同理心吗?
不,这只让她更残忍地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弱点在哪里?怎样才能压垮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是罗曼陀手上最好用的刀,将同为底层的他人,像祭品一样,奉到她面前,供她发泄,打发无聊的时间。
“是羊血。”陆言闻声,走过来。
他刚刚已经把所有地方都查看过一遍。
土楼分为上下两层,二楼一圈都是住房,一共十三间。
三间为一组,两组之间,有一道通向一楼的楼梯。多出来的那一间,在北面靠海的位置,左右都有楼梯。
门被上了锁,他没法进去,只是环视了一圈。
北面楼梯向下,便是余招娣提到的刑房,还有厕所。
罗曼陀上前挽住他的手:“你终于回来了。”
陆言的手不自然地抽开,罗曼陀的脸色微变。
陆言这些年越发脱离她的掌控。
玩具如果太有自己的想法就不好玩了,哪怕她再喜欢。
她于是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我想也是,怎么会杀人呢?肯定是为了招待我们的晚餐。”
众人顺着她视线望去,土楼中央的烤全羊,外皮已烧至金黄。油脂落到下方火焰中,散发着肉质的香气。
余招娣从身后厨房,拿来餐盘,细心为众人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