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冬季雪后的早晨总是十分寒冷,下早朝之后,天都还是乌蒙蒙的。
暖阁地龙烧的正旺,热气氤氲,在开了小缝的窗户外凝成白雾。
屋内的雕花大床被帐幔遮的严严实实,隔着帘子,只能依稀看见床上鼓了一团。
“七殿下,丞相求见。”
长福的声音惊动了床上的人,云时身子一颤,下一秒他又把自己完全裹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道,“请。”
陈沧进来时,屏退了左右,在火盆前等到身上透骨的寒气被热气驱走,他才上前拉开床帐。
“今天有没有好些。”陈沧伸手一捞,将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拉倒自己怀里,伸手探了一把云时的额头温度。
云时看着陈沧脸上的关切,虽然他还是神色倦怠,整个人病恹恹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云时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脑袋放在陈沧的臂弯处作为支撑。
陈沧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云时散乱的长发,他忽然低头看着景昭苍白的脸色,由于这场大病瘦了许多,原本被他养出的一点肉也没了。
由于仰躺的缘故,他的衣领松散了一些,白皙的肌肤上,那些狰狞的伤疤纵横惹眼,陈沧的目光触及,眸光渐渐幽深。
“三皇子长于深宫妇人之手,梁氏又出身寒微,到底上不得台面。”陈沧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的仿佛在说中午吃什么,却直接宣判了别人的一生。
闻言,云时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来不及欣喜就听到陈沧的警告。
“这么愚蠢的方法,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云时缩了缩脖子,他不敢和陈沧对着干,他现在有的一切都是陈沧给的。
“知道了。”他不去看陈沧的表情,但又不服气,只能闷声应答。
陈沧才不管云时是不是心甘情愿,听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就行。
转念想到云时那喜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事作风,又强调了一遍:“我不会每次都给你扫尾的。”
这次云时没接话。
陈沧也不介意,不真切地吃到这个教训,云时怎么可能会收敛。
“大人,太医来请脉了。”门外响起三下扣门声后,长福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让他进来。” 陈沧将人放下,让他躺好,自己在窗前的榻上重新落座。
长福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带着太医进来后,迅速再关上,最大限度将冷风隔绝,云时风寒刚好,受不得风。
“大人,殿下。 ”太医躬身行礼,快步走到床前给云时号脉。
“七殿下现在身体如何?” 陈沧看着太医摸完脉,出声发问。
“风寒已愈,但殿下气血两虚,还需好生将养。”太医急忙回答。
“嗯。长福,赏。”陈沧挥了挥手。
长福立刻诶了一声,带着太医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药材我下午着人送来。”陈沧看了一眼已经坐起来的人,鸦羽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脸色越发苍白,因着这场风寒太久,本来就瘦的人更是越发纤薄。
“殿下,你承受这样的风险,其实陛下并不担心,反而庆幸。”
陈沧叹了口气,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