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只有四楼，吴衣却下了远不止四楼，后来他发现，自己一直在四楼，也就是鬼打墙。

    他原本以为夜里楼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却看见另一边的楼梯口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怪异的事情他从来没遇见过，自己又坚信唯物主义，唯一的解释是在做梦。好家伙，他第一次在梦中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就算在做梦，能不作死就不作死，所以他不敢去另一边。

    但是那边的人自己走了过来。

    渐渐的人影清晰，一个同龄男生，一身黑衣，面无表情。

    吴衣躲在暗处，看着这人觉得眼熟，想起来，好像是学校雇的古建筑维护师傅。

    是的，年纪轻轻就是“师傅”了。

    古建筑特指教学楼前的古塔，十八层，当地人叫它文昌塔，因为这学校挺不错。

    吴衣虽是躲在暗处，却还是被那人找到。那人示意让他跟着，来到楼梯口一处拐角，找到一个什么东西，拔了出来。

    吴衣看看那东西，像是钉子，又不是，不知道是什么，又不敢问。

    拔完钉子，那人没说话，就下楼了，吴衣便跟着。

    不再是四楼了，吴衣终于到了三楼。

    “嗯……你怎么在学校？”那人开口问话了。

    确实，有点晚了，估计都有11点了。

    吴衣解释道：“我收作业，晚了点……都熄灯了……你是保安吗？顺便兼职保安？来锁门的？对不起啊……”

    好尴尬。

    “嗯……”

    吴衣试探的问了一下：“你应该是那个师傅吧……就是维护古塔的……”

    说是这么说，不少外人以为这就是个风水大师，不过为了防止学生迷信，说是古建筑维护师傅。

    吴衣仔细回忆他的名字。明明平时大家经常谈论他……什么来着……同龄人……不用学习……冷淡……

    “关……崽八？”

    “嗯……”

    关崽八停在了楼梯口，吴衣疑惑他为什么不走了，关崽八说：“有墙。”

    无形的壁障。

    还真在做梦，但是跟他也不熟。吴衣心想。

    关崽八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细铁钉，尖端对着空气墙，一只手弹了一下，钉子就落了地，伴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带着吴衣又下一层。

    什么鬼？吴衣不解。这梦到了什么？

    而下一层的景象就更诡异了。首先是下楼的通道又被堵住，他们只能去另一边楼梯。而走廊上，吴衣看见的全是血渍还有尸骸，很瘆人。

    走廊尽头，有一个怪物，吴衣在电视上见到过，一个雕塑，面部有恐怖的涂鸦。它一旦逃离人们的视线，就会瞬移过来扭断别人的脖子。

    关崽八注意到吴衣不动了，问他看见了什么。

    “怪物。还有……好多残缺的……人体……”吴衣战战兢兢的说。

    “都是假的，别怕。”关崽八让他闭眼，把手伸给他，拉着他走到另一边。

    这样他们就到了一楼。

    在教学楼出口处，坐着一个老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雕塑一般。

    然而当他感到两人的存在时，他抬了头，眼中红光渗血。

    “别想出去，小乖乖……”那老人尖声怪笑，举着杖，道：“老夫是守夜老魔……”

    倒反天罡。

    关崽八仅一挥手，一枚钉子已经镶嵌进了老头的头颅，那老鬼瞬间化作了黑灰，消失不见。

    出去后，关崽八叫吴衣赶紧回家，自己却呆住了不知道何去何从。

    吴衣正困惑关崽八为什么呆站着不动，抬眼看见楼前的古塔不知何时已经坍塌。

    “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吴衣问。

    “……”

    “额……”关崽八没有回话，吴衣感到尴尬。

    “……嗯，不知道……”关崽八说：“你不回家？”

    ……

    不像是做梦。

    次日清晨，吴衣早起，得知今天突然放假，原因很含糊。

    联想到昨天晚上的怪诞，他还是早早的去了学校，躲开门卫大爷等人，溜了进去。

    他看见关崽八还坐在半摧的古塔前，周围有好几个大人围着他，对他和古塔指指点点，模模糊糊的讲了很多，他听不清。

    那些人不一会儿就走了，吴衣于是走到一脸麻木的关崽八旁边，问那些是什么人。

    “你的上司？”

    “嗯……”显然关崽八不怎么想回答。

    “我被辞了。”关崽八爬了起来，不敢看人，直接走了。

    此后吴衣再也没遇见过关崽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