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

    那个男人曾经欺负过香玲,还朝我恶语相向,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被人发现在做出格之事,他不仅没觉得羞愧,甚至还当着我的面在香玲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香玲吃痛,小鹿般的眼睛里立刻盈满泪水。

    男人又虚情假意地抚摸她的头发以做安慰。

    “乖,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最后三个字仿佛是从他牙缝里挤出的,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香玲像只受惊的兔子立刻点头。

    男人似乎心情很好,掐了两把香玲的腰后回头朝我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

    我依旧保持警惕,死死盯着他,男人没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一口再吐出,烟雾在微弱的光中消散。

    四处寂静一片,我能清楚听到烟草燃烧的嘶啦声,男人朝我走来,我侧身腾出位置,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

    他朝我轻蔑一笑后踱步走出房子,态度无比傲慢,就跟那天酒会上的一样。

    等男人走远,我立即上前扶住香玲,询问她有没有事。

    香玲摇头,感激地看我,“谢谢。”

    她站直身整理衣服,脖子上的吻痕显露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

    香玲察觉到我的视线,立刻用手挡住。

    “他胁迫你?”我问。

    香玲低头沉默少许才道:“不是,是我自愿的。”

    我惊讶地看她,想听她继续往后说,可香玲没再开口回应,只沉默地站着,仿佛要被角落黑暗的阴影掩埋。

    看着她的模样,我忽然想起从前的自己,我们是多么的相似,同是深陷泥泽,同是身不由己。

    我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这一次我却破天荒地想帮她。

    “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我或许能帮你。”

    香玲闻言抬头,眼里好似闪着光,但很快那光又被眼泪掩盖。

    她低下头哽咽道:“谢谢你青青,我没事的。”

    不是所有事都能宣之于口,我也没勉强香玲必须道出真相。

    回工厂的路上她一直魂不守舍,我走在后头守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出了意外。

    分别时,我对她道:“我刚刚说的话还做数,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

    她摇头,朝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没再说话。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向光离去,阴影在灰黑色的水泥地上逐渐拉长,仿佛深渊巨口,好似下一秒就会将她吞没。

    休息太多天,本以为我会懈怠懒散,但工厂的大量订单迫使我打起精神来,车间主任更是恨不得我们能通宵加班。

    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我跟李希可几乎都在赶生产。

    平时她还能插科打诨跟我唠一下嗑,如今被巨大的工作量压得喘不过气来,她脸都绿成青椒色了,更别说跟我逗趣。

    连续一个月我们都在这样的工作氛围中度过。

    何少屾几乎每晚都在工厂外等我,他说他一个做老板的都没有我这么忙,我连陪他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这些时候的确冷落了他,我未免有些愧疚。但何少屾很好哄,我只是抱了他一下,他就瞬间消气。

    “那你明晚陪我吃饭。”何少屾说。

    “不行,明晚还得加班。”我直接拒绝道。

    “那我来找你,我们在附近随便吃点。”

    “可是我明晚约了李希可,要陪她一起吃饭。”

    话刚说完,何少屾的脸又冷下来。

    我见状,迅速在他嘴角亲上一口。

    “这批订单很快就能赶完,到时候我每天都陪你吃饭,好不好?”

    “只是吃饭吗?”何少屾眯着眼看我。

    他这个眼神很不妙,估计又要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

    “那你还要干什么?”

    “你说呢?”

    他对我除了那些事还能做什么?我松开他的手支吾道:“我……我哪里知道啊。”

    “我朋友的轮船酒店下个月开业,到时候陪我去玩两天。”何少屾说。

    我:“就这样?”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何少屾笑着看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失望啊?”

    我扭头不看他,否认道:“我没有。”

    “你放心,到轮船上你想干什么都行。”何少屾忽然凑到我耳边暧昧道。

    我推开他瞪他一眼。

    怎么说得好像是我欲求不满一样。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我昧着良心拿他这么多钱,的确有义务陪他。于是我答应何少屾,等这段时间忙完就陪他去轮船酒店。

    只是还没等到那一天,我就出了意外。

    在即将完成生产的前一天傍晚,我与李希可约着到外面吃饭。

    怪我视力太好,在餐馆里都能望到远处一群鬼鬼祟祟的人。

    为首的是蒙田,她正跟几个我不认识的人站在角落里密谋。

    说的什么我不清楚,但总感觉不太像好事。

    她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怪怪的,还东张西望,一看到有人靠近就马上闭嘴假装无事发生。

    只瞄了一眼我便收回视线,也没跟李希可提起,管他们想干什么,总之与我无关。

    晚上加完班,刚走出工厂,何少屾的电话就打来了,他说他依旧在老地方等我,我加快脚步朝巷子走去。

    天气转凉,路上寒风瑟瑟,吹得我浑身颤抖,我抱抱手臂,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工装外套忘拿了,怪不得这么冷。

    本不想多走一趟,但李希可说明天是检查日,每个人都得穿工装,我就只有那一件。

    如果今天不拿回去,明天早会就没工装穿,被人事发现又得扣行为积分,没办法,我只好回头拿外套。

    夜已深,所有人都匆匆离开,路上变得越来越冷清。

    来到车间才发现里面的灯居然已经熄灭,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黑暗。

    很奇怪,平时都没这么快的,怎么今天撤场撤得这么迅速。

    我只好打开手机电筒,借着微弱光亮寻找七号流水线。

    往日车间里人气足,特别热闹,几十盏大灯把三万平地方照得亮堂。

    如今偌大的厂房只有我一人,四周黑漆漆,静悄悄的,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

    我不敢逗留太久,拿到衣服后立刻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后方倏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瞬间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工厂附近有许多流浪猫出没,最近天气冷,它们总喜欢躲进车间货柜里睡觉。刚刚的声音或许是哪只调皮的流浪猫不小心碰倒了货物。

    这么自我安慰着,心里倒没没方才害怕了。

    可当我举起手机电筒继续往前走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忽地在前方闪过,我被吓出一身冷汗,心脏都漏跳一拍。

    “是谁?谁在那里?”

    没人回应,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此时,手机忽然振动,有人打电话进来,我接起,何少屾沉稳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青青,你到哪里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原本因为惊吓而狂跳的心脏如今在听到何少屾的声音后逐渐得到平缓。

    谁知我刚想开口回复,后脑勺毫无征兆地遭受一记猛击,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似乎要将我整个头骨都击碎,前方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何少屾焦急的询问声依旧在耳边此起彼伏,我想开口说些话,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整个人好似脱力一般倒在地上。

    此时一根细小修长的手指在我面前硬生生把电话掐断,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到底是谁,手机屏幕光亮便迅速熄灭,忙音在寂静的车间里戛然而止。

    没再撑住我终是闭上眼昏死过去。

    再睁眼,入目的是一片雪白,鼻尖充斥着药水味,我的脑袋很沉很重,浑身都没力气,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沙哑得根本出不了声。

    身旁似乎有人,他应当发觉我醒了立刻起身上来查看。

    很快何少屾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关切地看着我,询问我怎么样。

    我没力气回应他,只轻轻地摇头。他按响床边的铃,不久后几名医生和护士便进来给我做检查。

    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只要再观察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要不要喝水?”医生走后,何少屾问我。

    他将水递到我面前,我本想接过自己捧着喝,可何少屾却偏开手,不让我拿杯子,非要亲自喂我喝。

    温水漫入喉咙,我感觉没这么难受了,尝试开口说话。

    “我自己来吧。”

    他没出声,手依旧没离杯子,我只好任由他继续投喂。

    想问他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醒来,可还没等我开口,门外忽然传来李希可的声音。

    “青青,你总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我还在抱着何少屾的手缓慢地喝水,一听到李希可的声音,我立刻心虚地推开杯子,几滴水溅出来,胸前衣服都浸湿了一小片。

    何少屾不紧不慢地拿起纸巾给我擦拭。

    李希可进来,估计就是看到的这一幕,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张着个嘴巴惊讶地看我俩。

    天河科技的老总居然在给一个工厂小妹喂水擦衣服,我自己看到估计都会吓疯。

    怕李希可误会,我想开口解释,“这是……这是我的……”

    话到嘴边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何少屾。

    没想到李希可居然道:“我知道,这是你表哥,我前几天就来看过你了。”

    “?”

    表哥?

    我瞪大眼看向何少屾,他却像个无事人一样,慢悠悠地将手中纸巾卷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你都不知道,你居然睡了五天,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幸亏你表哥找了厉害的医生来给你做手术,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李希可说。

    我脑袋懵懵的,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谢谢……表哥?”

    何少屾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得体的笑,“不客气,表妹。”

    他这声表妹叫得无比自然,就好像我们本就是真表兄妹一样。

    “你男朋友呢?你男朋友怎么都没来看你啊?是不是不知道你受伤了?”李希可忽然问。

    “男朋友?”何少屾狐疑地朝我看来。

    完了,完了,完了……

    这要怎么解释?怕李希可怀疑,所以让陈助理假装我的男朋友?

    不行不可以现在说,说了就露馅了,我只好假装没听到,转移话题。

    “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我脑袋好疼,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忘啦?你在车间被人袭击了,是一群想偷货的贼,估计是你刚好撞见他们在搬东西,怕你举报直接给你下了狠手。后来保安巡逻把你救了送来医院,你才没事的。”

    我依稀记得昏迷前何少屾给我打过电话,他应当知道我出事了,救我的估计也是他,保安可能只是一个借口。

    我感激地看向何少屾,他什么话也没说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削苹果。

    李希可继续道:“听说这群贼都是外面的人,可他们居然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赶完生产,货物放在哪里?”

    “难不成有人里应外合?”我道。

    李希可好像就是在等我这句话一样,她兴奋道:“没错,就是有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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