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将至，陆青妍端着参汤走进书房。

    近侍连忙行礼：“太子妃。”

    郑厉从书案后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青妍将参汤搁在他手边，“殿下公务繁重，臣妾熬了参汤给您补补。”

    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还有别的事？”

    陆青妍：“我有些不舒服，回去先睡下了。”

    郑厉轻嗤一声，握住她手腕朝怀里扯。

    陆青妍猝不及防，跌坐到他腿上，一张俏脸两分薄怒，“做什么！”

    郑厉脸色沉冷：“今日是十五。”

    每月初一、十五是约定同|房的日子。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只恨不能每晚吃了陆青妍。当初答应如此荒唐的条件，已是他最大的让步，她竟还敢如此！

    陆青妍忍气吞声道：“明夜，明夜再……”

    郑厉的语调毫无起伏：“是不舒服，还是怕明早下不来床为端王送行。”

    陆青妍脸色倏地一白，马上就要站起来，却被男人扯回来，压在书案上。

    她气急地推着他，“郑厉！”

    郑厉单手拢着她双腕，压在头顶，另一只手端起那碗参汤，满脸嘲讽，“这里面加了让人昏睡的料，是不是？”

    是，当然是。

    陆青妍恨恨地瞪着他：“你逼我的。”

    她与端王青梅竹马，郑厉不但生生拆散了他们，还怂恿皇帝将端王封到漳州。如此遥远，两人今后怕是再难相见。

    郑厉每到初一十五就跟疯狗似的，她隔天便只能躺着。只有他今晚不碰她、他明早晚醒，她才能拿着他的令牌出宫见端王。

    至于之后郑厉如何怒火滔天，她无所谓。

    “我逼你？好，好……”郑厉脸上不显，心中却已怒到极致，目光森冷地看着陆青妍。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参汤，随手摔掉玉碗，大手掌着陆青妍下颌，俯身狠狠衔住那双唇，强行将参汤渡给她。

    陆青妍感到腕骨和下颌快被捏碎，眼里蓄着泪，被迫咽了那点迷药。

    接着是男人的吻。

    爱恨交加的，既是欲|望，也是惩罚。

    她耳边传来他残忍的声音：

    “太子妃近来夜里辗转难眠，孤今晚就让太子妃睡个好觉。至于端王，孤早就命他提前启程，现下他已不在京城。”

    陆青妍听得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恍惚昏沉。她瞳仁轻颤，眼眶里的泪水晃了晃，终于流了下来。

    已经离京了……

    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她感到愈发昏沉，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连声音都是抖的，“我恨你，郑厉，我恨你……”

    郑厉的声音冰冷无情：“你再恨也是孤的太子妃，哪怕死了也得跟孤葬在一起。从今往后，你别想再……”

    陆青妍没听清后半句，这瞬间，她像茫茫行走时一脚踏空，跌入虚无，魂魄仿佛一下挣脫这具受困东宫的肉身，被卷入无形漩涡。

    郑厉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许是错觉，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她竟还听到他在恐惧——

    “……陆青妍！陆青妍——！”

    ＊

    陆青妍仿佛做了场很长的梦，梦里一片虚无混沌，无法感知任何事物。

    就这样不知过去多久，她忽然感觉自己有了形体，还隐约听到点哭声，声音越来越大……

    陆青妍睁眼，看到名眼生的小宫女。

    “呜呜呜秋棠姐姐你醒了！好在今天是先皇后先太子忌辰，宫中都在祈福，海富公公说不能死人，这才让御医……”

    先皇后忌辰不是才过完……等等！

    陆青妍瞬间清醒，“郑厉死了？”

    小宫女惊恐地看着她：“秋棠姐姐你疯啦？怎可直呼陛下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