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瞎想了片刻，这种低落的情绪就被杨悦感知到了。
杨悦猜出了个大概，戳了戳南陌轻的胳膊，笑着问：“话说你们期末背的东西多不多？我感觉我要活不过期末周了——”
南陌轻收回目光，一板一眼地回答：“其实还可以，我每天都有按照计划去背，分散开之后记忆的任务就不多了。学姐，你一定可以的，你那么优秀。”
杨悦保持微笑：“让我按照计划复习是不可能的，我没有这个觉悟。”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陌轻下意识挺直了后背，“我的意思是——学姐参加的每一场英语比赛都拿奖，而且还基本都是最厉害的奖项，你很厉害，这么厉害的学姐是不可能活不过期末周的！”
“借你吉言叭，”杨悦叹了口气，“其实我主要是头疼那些政治类的知识，我对那玩意儿是真不感兴趣啊。上课也是都划水过去的，期末却还要拼了老命一顿背……秃头简直指日可待！”
已经背完这学期政治课题库的南陌轻很显然是无法与杨悦同仇敌忾的，不过对她而言，政治课也好，专业课也罢，全都是没什么意义的东西。
她大学所学的专业并不是自己选的，而是父母决定的，所以全部的课程不过只是满足家长和老师期望的任务与工具，这些具体对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南陌轻思考过，却从未得到答案。
但放弃追寻，是她早已习惯的事情。
就这样模模糊糊地过下去，也挺不错的——现在的一切都很好，父母开心、老师满意，尽管可能自己的情绪有的时候会比较糟糕，但比起目前的安稳，那算不了什么。
未来？
那是父母早就计划好的东西。
所以她有时也挺难以理解杨悦的——为什么杨悦要用“感兴趣”这种说法来区分自己所有应该要接受的课程？
就算不感兴趣也一定要学好，这样才可以顺利完成未来的奠基。
所以“感兴趣与否”不过只是徒曾烦恼而已。
南陌轻深吸一口气：“学姐……很喜欢英语吧，所以就算不喜欢的课程也那么全力以赴。”
她之前听杨悦提起过，杨悦的家人几乎是不怎么干涉她的，如果这样还继续高要求自己的话——或许是因为真正的热爱吧。
“说喜欢倒也不是很准确吧？”杨悦思索片刻，回答道，“对于英语，我应该算是有点天赋的擅长，严格意义上的‘喜欢’肯定是够不上的啦。”
南陌轻有点意外，杨悦呵呵一笑：“我的目标只是想要当老师啊，所以在此基础之上，排除掉我不喜欢的科目之后，选择比较擅长的英语专业不是也挺理所当然的嘛~”
“哦……”南陌轻点点头。
“至于我为什么那么全力以赴嘛……”杨悦的神色多了几分怀念，“以前瑶瑶对我说过一句话——就算方向与目标都不确定，在当前的阶段唯有全力以赴，才是未来能够拥有做出选择的底气。”
杨悦微微抬头，笑着直视她：“我觉得她说的挺对的，所以也一直以此来勉励自己。”
做出选择的底气吗？
南陌轻在心里反复咀嚼那句话，“嗯”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但杨悦向来是不会让场面轻易陷入安静的，她继续道：“其实我迷茫的时刻来得挺早的，正好就是初二那段时间，而且……到了高考之后，我才慢慢地真正确定了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职业。”
“初二……那首《飞舞》也刚好是——”南陌轻提前做过预习，把肖瑶的全部名曲和发布时间都背了一遍。
“嗯嗯！”杨悦略带兴奋地点头，“我们初二游学结束之后，瑶瑶就完成了那首我最爱的《飞舞》啦！而且正是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建了FE站的账号~虽然现在倒是不怎么用那个号了。”
南陌轻沉吟片刻：“确实，是一首很有生命力的曲子……”
要说她最熟悉的，除了最知名的《生来》和《追寻》之外，大概就是这首总被杨悦反复提起的、她的最爱《飞舞》了。
外界对肖瑶作品的夸赞中，运用最多的词汇就是“生命力”，但其实这些曲子所蕴涵的“生命力”都是各有千秋的。
比起《生来》所着重表现的对未来怀揣希望的坚定信念、又或者《追寻》中强烈表现出的对生活意义的歌颂，《飞舞》包含着的，好像只是对刹那间的灿烂进行了记录——如同看了一场转瞬即逝的烟花秀，或许会期待一下之后还能欣赏同样的美景，却终究还是会感慨此生再也无法回顾第二遍那最开始的惊艳。
“生命力啊……”杨悦的笑容平淡了几分，“其实这么理解也没错啦，不过，如果让我来说的话，《飞舞》应该是瑶瑶为我们初二那个时期，举行的一场莫大的盛宴！”
南陌轻有些不能理解：“盛宴？”
“嗯嗯！所以也让人更加怀念！”杨悦猛地眼睛一亮，“好耶，押韵啦~哈↘哈↗哈！”
南陌轻的好奇心并不重，但这回是真的被杨悦的说法引起了兴趣——她向来对热闹的氛围充满向往。
鼓掌声响起，把杨悦颇为得意且极具个人特色的笑声压了下去，两人一同转过头去看，发现是都镜净站起身来在感谢听众。
不知不觉间，都镜净今天加时的演奏都迎来了尾声。
随着人群慢慢散去，肖瑶走到了杨悦她们这边。
“我来介绍~这是我学妹，南陌轻，”杨悦拍了拍南陌轻的肩膀，“陌轻轻，这是瑶瑶~”
南陌轻略微绷紧身体，做了个“你好”的手语，然后才和肖瑶握了握手。
“你好，”肖瑶也有点不太自在，抿了下唇，清了清嗓，“你们都听了这么久了，那有没有意向参与一下写信环节？”
杨悦和南陌轻自然是提前了解过节目的，所以才能这么精准踩住时间过来听完下半场。
杨悦挑眉，双手掐腰：“哦？瑶瑶，你这样~可是有以公徇私的嫌疑哦~”
自从肖瑶听不到之后，杨悦不仅在语调上多搞怪了一些，肢体动作也连带着更夸张搞笑了——或许可能没什么作用，但杨悦总希望能带给肖瑶快乐。
肖瑶无奈地歪头：“其实是开姐……额，工作人员姐姐这么建议我的，她说这也是缘分。”
但无论什么样的解释，杨悦都是有话说的。
她立刻哭丧着脸，身体一扭：“啊↘↗↘原来是这样，瑶瑶，太没诚意了吧~”
杨悦作捧心状：“人家特意来看你，就算是飞奔！就算是饥饿！就算是要在这里站立一个小时，也要来寻你，可是，原来！这么一点小小的优待，都是别人给我求来的恩惠吗！”
她左手一挥：“啊！苍天啊！”
右手一挥：“啊！大地啊！”
双手一挥：“啊！天地明鉴啊！”
南陌轻扫视了一圈儿周围投递过来的目光，默默低下了头。
但很显然肖瑶已经习惯了随时戏精上身的杨悦。
肖瑶淡定地看杨悦装哭，表情纹丝不动，冷漠道：“天地明鉴，看来你我之缘，实已至此，那不才只得告辞。”
她扭头作势要往都镜净那边走去，杨悦立刻抱住她胳膊：“哎呀~好嘛好嘛~不闹了，写写写——我写嘛~”
肖瑶就知道她会这么做，顺着杨悦的力道引着她往车那边走：“在那边——”
杨悦跟她十分默契，所以头也不回地用空闲的手拽着南陌轻的手腕，一起同行。
不过南陌轻终究还是拒绝了写信的邀请，她自认没什么想要书写的事情，就不浪费任何资源了。
但杨悦不会放过这种热闹事儿——她甚至边写边和新朋友聊天——是的，短短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都镜净和凌开已经和杨悦成为朋友关系了。
南陌轻又一次惊讶于杨悦的交际能力，但肖瑶早就麻木了。
这个人，初中就已经是社交恐怖分子了，大学还实现了进阶，现在的杨悦已经是究极版的社交恐怖分子了！
肖瑶和董欣涵、秦玉杰一起给她命名了一个新词——“社交猖狂症”。
肖瑶仰天长叹，收好杨悦写的信，眼看着杨悦给她们推荐第16个非常好吃的饭店，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就吃这家吧！”
杨悦举双手欢庆：“好耶~”
凌开点头：“行。”
都镜净微笑：“嗯……”
南陌轻眨眨眼，默认了。
“走吧！”我是真的饿了！
肖瑶心里苦，她今天有一节早八，但或许是前一天逛街导致运动量超标的缘故，早上根本没踩着能吃上早饭的极限时间点起床，所以只好匆匆忙忙舍弃早饭去上课。
之后又为了赶上都镜净这边，只在路上对付了一个面包——不过她算的应该很准，如果按照正常预计的时间结束，那绝对是一个完美的衔接！
但谁能想到杨悦竟然可以让所有人站在原地聊天至少半个小时起！
闻到饭店里的香味时，肖瑶差点掉下泪来。
“说起来，这家店也是我们初二那次游学，第一天大家一起吃午饭的店呢！”杨悦颇为感慨地环顾了一圈， “真怀念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