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大晚上的接到自家小儿子的电话，结果人就问租房子的事情，困倦的大脑里充满了问号：“不是，你要出租就租，问我干什么？对了，你说你学长，哪一个学长？”

    云川默默道：“你认识的，林祈星。”

    “哦，小七啊。”宋卿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随后又觉得不对：“那你还收人家钱，直接给人住不就好了？”

    云川闭了闭眼。

    他就知道他家宋女士会这么说。

    宋卿女士作为涂鸦戏剧工作室的老板，对林祈星的偏爱其实很明显，至少在云川看来是这样的。

    林祈星大四和涂鸦签约的时候宋女士兴冲冲地来骚扰云川表达自己对林祈星的欣赏的时候云川就感觉到了。

    说实话，有的时候他真的搞不清楚林祈星和他到底哪个是宋卿的亲儿子。

    “我和他说对门正好挂了出租，没说对门是咱家的。”云川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妈，救救孩子。”

    宋卿沉默了。

    愣神了有一会儿，她才说：“啊……那行吧，让你王姨来帮忙处理这个事吧……”

    她说完，迷迷糊糊地挂了电话。

    云川看着手机，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去洗漱了。

    第二天清早，林祈星爬起来准备做早餐的时候就看到了凌晨的时候云川给他发的消息，是一个地址，附带了一句今天白天房东都有空，随时可以过去看房子。

    林祈星微微愣了一下，给他回了个“好”，想了想，又在他那堆划不到头的表情包里扒拉了半天，找了一个不算太过亲近但也不算太过客套的比心表情发了过去。

    发完，他就把手机随手扔进了兜里，顺手拿了挂在厨房门口的围裙穿上，开始给自己和林了了准备早餐。

    其实早几年尤其是还在上学的那几年他一般都不吃早饭的，一方面起得晚，另一方面他一直在攒钱打算买一架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钢琴，所以在大四接商演之前其实一直过得很抠搜，少吃一顿虽然省不了太多，但好歹能省一丁点。

    后来富裕了之后他也没把不吃早饭这个坏习惯拗过来，直到开始养了了才慢慢养成了按时吃饭的习惯。

    因为林了了这小姑娘脑子里像是装了什么闹钟，一到饭点，要是没饭吃就闹得厉害。

    林祈星把早饭端上桌的时候，林了了就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被香味从被窝里勾出来了。

    “爸爸，今天你要不要出去呀？”林了了爬上了椅子，趴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祈星：

    “我也可以一起出去嘛？就和上次一样，我很乖的！”

    林祈星微微愣了愣，笑着说：“好。”

    林了了欢呼了一声：“好耶！”

    由于晚上还有演出，所以林祈星一大早就带着林了了到云川给的地址，争取早点把租房的事情解决了。

    到了云川给的地址后，林祈星才发现他这个“环人广附近”是真的近，在这个老小区能很清楚地望见亚洲大厦——那栋充满着小剧场的“韭菜大厦”，“环人广”这个概念的重要组成部分。

    林祈星默默地感叹了一下距离，就感觉到衣角被林了了拽了一拽，低头去看她。

    “爸爸，看猫猫。”林了了拽着林祈星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草丛里的大猫，有些走不动道了。

    林祈星一时哭笑不得。

    林了了从小就很喜欢猫，邻居家的猫都快被她薅秃了，也亏得他们的邻居和她的猫都是喜欢小孩的好姑娘，不仅没嫌林了了烦，还很欢迎她去做客。

    这也间接促成了林了了看见猫就想抱的心思。

    “我们不是说好的，不要乱抱不认识的小猫吗？而且，”林祈星蹲下来，看着林了了的眼睛，温和地说：“好了了，我们今天有正事哦，晚些再带你看猫猫好不好？”

    林了了眨了眨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带着林了了上楼，林祈星敲门敲到第三次才有人来开了门。

    开门的是云川，林祈星一愣，似乎是想不明白怎么开门的是他，颇为疑惑地歪了歪头。

    云川开门的时候还带着一身怨气，看到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林祈星之后，怨气瞬间收了起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小七来了？先进来坐吧。”

    “三三，你别没大没小的。”林祈星带着林了了进了门，半真不假地嗔怪道：“怎么给我的你家地址？”

    云川嘟囔着说：“诶，七哥，你昨天不是没说什么么……”

    林祈星：“……”

    他那是昨天情绪没完全缓过来，压根没注意到云川的称呼！

    虽然他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但是听一个比自己小些的朋友叫自己“小七”还是会觉得很怪啊！

    林祈星叹了口气，没再矫正云川的任何称呼——他和云川认识得久了，早就发现这家伙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都喊得出口，但凡他多一个外号，八成都有云川的功劳。

    “这是我女儿林燎。”林祈星牵着林了了进了屋，向云川介绍说，又轻轻揉了揉林了了的头发，温声道：“了了，这是爸爸的朋友，要叫云……”

    他一声“哥哥”卡在喉咙里还没说出口，就被林了了脆生生地打断了：“云叔叔！”

    云川：“……”

    林祈星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也没说什么，直接默认了让林了了这么喊。

    林了了跟着林祈星在沙发上坐下，眼尖地看到了窝在茶几下面的小猫崽。

    那小猫崽和她刚刚在外面草丛里看到的大猫长得差不多。

    林了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祈星，又看了一眼云川，见两个大人好像有事情要说，没有注意她，便暗搓搓伸手把小猫抓紧了怀里。

    云川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地说：“我和房东说的今天白天，她……呃，我怕你来得早了，她还没到。我这会儿给她发个信息问问。”

    “真是麻烦你了。”林祈星注意到云川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凌乱，就好像是刚被从被窝里拽出来的一样，有些不好意思：

    “看来真是我来早了，你昨天睡得很晚？”

    “不算太晚，凌晨两点。”云川瞥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都九点多快十点了，不算早了，是我睡过了头。”

    林祈星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一时无话，林祈星便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转到了林了了身上，这一看才发现林了了已经和不知道哪来的小猫崽玩起来了。

    小孩本来还想遮遮掩掩，但是见大人真没注意到她，就直接放飞自我了，根本没藏住怀里的猫猫。

    林祈星：“……”好，刚刚的话白说了。

    林祈星扶额。

    “好好，过来。”云川像小猫招了招手，小猫和林了了同时扭头去看他，顿时云川被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得心软得一塌糊涂：

    “哎……算了……诶，你们慢慢玩吧。”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房东才匆匆赶到，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女士，云川管她叫“王姨”，王姨笑着应了。

    王姨来了也没有歇，直接拿着钥匙开了对面的门，林祈星把和小猫好好玩得不亦乐乎的林了了留在了云川家，自己和云川一起跟着王姨去了对门。

    林祈星一进门就看到了客厅的钢琴。

    他跟着王姨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虽然这里楼外面看着挺旧的，但里面很简约干净，能看得出来主人家在这里是用了心思的，也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让人比较惊讶的是这房子里还特意留了一间小房间，做成了一个小舞蹈房。

    王姨看出了他的惊讶，笑了笑，说：“我家小孩是学艺术的。”

    听了她这话，林祈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云川在旁边插嘴说：“这屋子挺好的，王姨家搬走之前我经常来借用来着。”

    林祈星若有所思，看完一圈下来也对这房子很心动，直接就问：“王女士，您觉得租金多少合适？”

    “用不着叫女士，和小云一样叫我王姨就行。”王姨似乎对林祈星的称呼觉得不太适应，摆了摆手，又拿出准备好的合同给他：

    “我也不急着用钱，就是看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拿出来租租。这样吧，看着你是小云的朋友的份上，一个月两千，付三押一。你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签个合同吧。”

    林祈星看了一眼云川，心想这下倒是欠了一个大人情。

    环人广位于上海市中心，这里的房租……两千有点低的玄幻了。

    他原本的预算是五千呢。

    这样想着，林祈星看完了合同，干脆地签了名又转了账，心想反正以后和云川是邻居了，可以多请他来家里吃饭。

    “对了，王姨，客厅里的琴……”林祈星忽然想到了那台钢琴，有些不确定地问。

    “哦，那台琴啊，那个是我家小孩以前学钢琴的时候用的，现在用不着了，放在这里也没搬。”王姨不动声色地和云川对视了一眼，说：

    “要是小林你喜欢弹钢琴，那就不搬走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林祈星笑了一下，说：“我自己有台钢琴，那个用惯了，想着要不要搬过来。王姨你家的琴我也有点不好意思用。”

    “那行，晚点我让人过来把琴搬走。”王姨收好了合同，就准备要走：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这也没什么规矩，别弄得太乱就行——尤其是别像你隔壁小云那样，天天家里一团糟。”

    云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王姨，完全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被她背刺。

    王姨看了回去，语重心长地道：“你可长点心吧，你妈每次来你这，都得跟我吐槽一边你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改这性子。”

    她说完，没看云川的反应，和林祈星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等王姨走之后，林祈星才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

    云川默默捂脸：“我不信你以前没有过过这种日子……”

    林祈星笑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