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鹤眠也没想到，裴闻竹这么快就有了空。
自上次城外一别，没过五日，裴闻竹又上山了。
上次的对联被撕下来，“绝无可能”下面是“苍云观”三个字。
程鹤眠吃完早饭，一下就看见了院子里的裴闻竹。
“程鹤眠。”裴闻竹叫道，“你今日有空吗？我和我表弟去踏青，你要一起吗？”
“行啊。”
两人到了山脚下，便看到在大石旁等着的，裴闻竹的表弟。
“程道长！”那人兴奋地喊道。
裴闻竹笑了笑：“我弟弟性子就是这样，见谅。”
“没事没事，我觉得这样挺好啊。”程鹤眠说着，朝着那个白衣少年挥挥手，“你好啊！”他说着。
那人更兴奋了，笑得一脸灿烂：“你也好！程道长，我是裴澈！”
“程鹤眠。”，程鹤眠说着，看向裴闻竹，“咱们今天去哪？”
“不是说踏青吗，瞧瞧附近有什么林子草地一类的，待一会儿也是不错的。”裴闻竹回道。
裴澈听了还是很兴奋：“那咱们走吧！”
没什么急事，三人不约而同的没有骑那么快，春风拂面，再烦躁的心情都能被吹走得差不多。
“小澈，你今年多大？”程鹤眠随口问道。
“十四啊，怎么了？”
程鹤眠一脸感慨：“十四，啊，风华正茂的年纪啊。”
裴闻竹有些听不下去：“十四是风华正茂，那你又老到哪去了？”
“我？我十九。您贵庚啊？”程鹤眠懒散的笑着。
裴闻竹有些哭笑不得：“十九？你不说，单凭那感慨我还以为你九十九。”
“我哥今年十六。”裴澈插嘴。
“哇，十六，正是不负青春韶华的时候。”程鹤眠一副热泪盈眶的表情，“努力读书，奋发向上，相信自己，充满希望！裴闻竹，我相信你，干出一番大事业吧！”
“……”
不同于裴闻竹的无语，裴澈则是热血沸腾：“看程道长说的，竟是如此的动听，哥，你记住没有，相信自己，充满希望！”
“……嗯。”
裴闻竹突然感觉，自己不但要照顾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表弟，还要照顾一个精神不怎么正常的朋友。
他仰头，试图收回并不存在于眼眶的眼泪，一旁的二位已经开始笑起来了。
“你是不知道啊，我哥八九岁的时候带着我到屋顶上，非要给我表演轻功，结果一个没站稳差点掉下去，最后是他……”裴澈越说越起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鹤眠笑个不停。
裴闻竹第一次觉得这么爽朗的笑声竟然是如此刺耳。
“别说了！”他有些恼羞成怒。
由于表哥的愤怒很罕见，裴澈只好讪讪的闭上了嘴，开始跟程鹤眠进行眼神交流。
俩人用眼神你来我往了好半天发现眼神不够他们用了又开始用手比划。
正当裴闻竹感叹安静了不少的时候，程鹤眠又开口：“小澈，前面好像有棵野核桃树，你去瞅瞅，要是好吃等下咱们就去摘些。”
“得嘞！”没过半天，裴澈便对程鹤眠言听计从，偏偏自己还乐在其中。
见裴澈得不再回头望了，程鹤眠凑到裴闻竹旁边，问道：“你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啊？怎么个事？”
“没。”裴闻竹总觉得说自己并不是特别爱笑这件事有些不礼貌。
谁知道让程鹤眠一听，问得更起劲了：“和家里闹矛盾了？想买的东西舍不得？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人家不搭理你？又或者是我长得太帅了你自卑了？”
“……”裴闻竹知道如果他保持沉默程鹤眠会问出各种稀奇古怪甚至诡异惊悚的问题，但是他问的这些问题只能让自己沉默。
想了想，裴闻竹还是扬扬嘴角：“都没有，我并不是很爱笑。”
见裴闻竹开口，程鹤眠也笑了：“虽然你这个年纪多笑笑是好，但若你不愿意,不笑也很好。”
“嗯。”听闻此言，裴闻竹心上一暖，正欲抬眼，手却比脑子快，他一把揽过程鹤眠，“当心！”
“怎……”程鹤眠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看到周围涌来的蒙面人与自己耳侧飞过的羽箭，他拿开肩头的手，抽出一把桃木剑：“这些人用不着让我当心，反倒是你要小心着点。”说完，他跃下马，冲进那群黑色中。
那一抹青色在一片乌黑中很是显眼，裴闻竹也顾不得小心，拔剑刺中一人心口，又踹开上前来的黑衣人，望向程鹤眠。
那桃木剑没有剑锋，在程鹤眠手里却变成了利刃，不断有黑衣人倒下，裴闻竹身边几乎没有一个能近他的身——都被程鹤眠杀了，其余的钻空子上前也是徒劳。
不一会儿，那些黑衣人们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几个互相搀扶着向树林深处跑去。
程鹤眠没有去追，他收回剑，也没有笑，道：“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
虽说这些人武功低微，但明显能看出来他们的目标是裴闻竹。
“嗯。”裴闻竹思索道，“可我从未招惹过此类人物，就算是受雇，也不应该。”
我人缘还没那么差，裴闻竹默默在心里补充。
程鹤眠没回答，而是在倒地的人身上摸了起来，摸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东西了。
程鹤眠把手拿出来，是一枚做成蜂巢形状的黑色铃铛。
“这个组织的信物。”裴闻竹评价道。
程鹤眠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正当两人正想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群东西时，一个黑点若隐若现：“我回来啦——”裴澈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等到他走近，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吃了一惊：“这！这，这这是……哥？刚刚你们……”
“对”程鹤眠一脸沉痛，“刚刚我们走的好好的，突然就冲出来一群人。”
裴闻竹一听，赶忙冲着程鹤眠疯狂摆手，这种事情小孩子少知道为好。
程鹤眠当没看见似的，绘声绘色：“他们来势汹汹，面色不善，谁料，一见到我这惊为天人的容貌，被迷的丢盔卸甲，当场自杀。”
听了这个玄幻故事，裴闻竹有一种唯一的生日礼物是裴澈捏的小泥人的无力感。
“不信。”裴澈很果断。
程鹤眠不以为意：“你爱信不信喽，反正就是这样的。”
有了这事，青肯定是踏不下去了，三人又向着城中走去。
两个人沉默着，看上去心事重重，裴澈也不敢出声。
“铃铛你先收着吧，日后再一同研究。”安静了许久，裴闻竹道。
程鹤眠点点头：“好。”
到了山脚下，临别之时，裴闻竹突然凑近，程鹤眠眼皮子一跳：“干什么你？”
“你说的话小澈当然不信。”裴闻竹说完，伸手在程鹤眠脸侧一蹭，一抹殷红。
“铁证如山。”
程鹤眠笑了，没说话。
裴闻竹也笑了，“这次是自愿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