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尸体浑身赤裸的跪在那里,血肉模糊的头埋在手臂和膝盖的缝隙处,像极了虔诚信徒的朝拜,又或者是一场未知的忏悔,谁知道呢?桔梗在背脊上盛放,惹上诡异的殷红,似乎下一瞬就要凝出血红的露……两具尸体浑身上下都被血遮盖的严实,看不见一块完整的肌肤,各式各样的疤痕混杂,记录着一场暴行的发生,那些翻出的皮肉间还隐约透出阴森的白。
饶是蓝陌这样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人,也不免有些凝重。
“屈膝跪地,左手按住右手,拱手于地,手在膝前,头在手后,这是标准的拜礼啊。” 徐白盯着被装入裹尸袋的两具尸体,锐利的眸子试图透过满目的白,刺到内里的真相。尸体,鲜花,跪拜,鲜血……是赎罪吗?还是祭奠?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应的对象呢?凶手如此大张旗鼓的计划这么一出,会遗漏环节里最重要的部分吗?又或者更准确的说,凶手会遗漏自己最在乎的部分吗?
徐白若有所思的扫视了一周,几乎是一瞬间就锁定了区域,琳琅满目的画,似乎藏不下一点罪恶,翻看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见于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快走几步凑了过去。
“有什么发现吗?”
于晚有些泄气的摇了摇头,顺着尸体的朝拜方向,这一整片墙上的画都在范围之内。她查看了这面墙上所有画的内容以及展面,暂时还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别着急,勘测阶段才刚刚开始,没有头绪很正常。蓝法医她们已经把尸体带回队里了,结果很快就会出来,大厅的搜查工作交给鹏飞。你先和我去找一趟哆蒙特,了解了解情况。”
女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窗边,几缕光线顺着发丝抚上脸颊。这一刻,似乎连老天都格外眷顾这位神秘的画家,优雅而孤傲,当光芒抚上那一身黑色丝绸,渲染出橘红的轮廓,似乎就这么隔断出另一个时空。
身旁伫立的男人看清来人,轻轻拍了拍女人。
于晚突然感到一种属于破坏者的愧疚,但一想到这是在办案,不该有的情绪也顿时消散,只勾了勾唇角拂去自己一瞬的失神。
“哆蒙特女士你好,我是锦江市刑侦大队队长徐白,这位是我的队友于晚。今天发生在画展的事情是一桩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作为画展的主办人,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
“这是当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徐队长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问吧。” 女人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言辞淡定,神情却还是不免还有些涣散,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戒指。
“你的戒指很漂亮。”
饶是没料到于晚会注意到自己的戒指,哆蒙特微微一愣,面色却不免柔和下来,很是眷恋的开口:“谢谢,这是我的爱人亲手打磨的,我们的订婚戒指。”
“在戒指上刻上凤尾花,您的爱人一定是位极其浪漫的人。” 于晚真挚的开口,见女人的状态逐渐放松下来,悄悄给徐白递了个眼神。
徐白会意,接过了话题:“哆蒙特女士,关于今天装载尸体的箱子,我们有些问题想知道。箱子是哪儿来的?经过了哪些人的手?你提前打开过箱子吗?” 徐白眼神直直盯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属于刑警的压迫感不自觉释放出来,像极了一头蓄势而发的狮子。
“箱子是周启伦先生送来的,他说里面是给这次画展送来的礼物。我也没有提前打开过它,如果我提前打开了,想必我们不会今天才见面,毕竟有谁会乐意毁了自己精心筹备的作品展呢。特别是在这么多媒体面前,这娱乐至死的时代。” 似乎是想到当下的社会风气,女人脸上流露出一些不屑,却又很快淡去,随即继续开口:“关于箱子的运输和接收,具体对接是由这位,我的助理张森负责的,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女人身旁站立的男人一脸儒雅,一幅都市精英的做派。向两位警官点了点头,接着道:“周启伦先生送给哆蒙特女士的礼物确实是我在对接。周先生前天晚上给我发了消息,他让我在第二天的早上,也就是昨天早上,在画展场地对礼物进行签收。我这里有相关的聊天记录,两位看看?” 张森利落的掏出手机,划动几下递给徐白。界面上显示的信息与张森说的没有出入,徐白顺手拍了一张照片,还了回去。
“箱子是怎么搬进来?是你自己运进来的吗?”
“不是,是送货的人送进来的,当时已经确定了流程,就直接让他们放到台子上了。”
“你全程有接触过箱子吗?”
“没有” 张森思索片刻,回答的笃定。
“没有开箱验收吗?这么重要的场合,不检查礼物是否会有磕碰吗?”
“没有开箱,这是周先生送的礼物,我代拆不合规矩。磕碰的问题之前有和周先生提过,这算是我的职业病了,毕竟我们是带着画作四处走的人,自然也格外注重磕碰问题。周先生说他送的礼物材质很牢固,不会存在磕碰问题,所以到货之后就没有再进行检查。”
“那天早上只有你在场馆里吗?” 徐白狐疑的目光依旧游走在张森身上,他还是有些怀疑没有验货的真实性,毕竟如他所说经常运画的人对磕碰是很敏感的。
“嗯,在开展前我们是计划闭馆一天。如果不是周先生的礼物,昨天早上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对了,场馆里有一个新安的监控,昨天应该是投入使用的第一天,应该有昨天的录像,我去给二位拿过来。”
“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