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变态□□,合着就是个半夜不回家在外装忧郁的不良少年。”
夜爻从巷子里跑出来后,在转角口弯下腰来用一只手撑着墙大口的喘着气,心有余悸似的拍了拍胸口。
等缓过来以后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刚一摁开,上面就弹出来数条未读的新消息。
“你要体谅妈妈,有些事忍忍就过去了,别给妈妈找事了,妈妈还要照顾你弟弟,你要……”
感觉是很长的一段话,她盯了一下又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摁灭了手机,目视前方自言自语的说着,“已经这么晚了啊。”
她往回走,楼下的便利店居然还破天荒的开着,她走到货架上拿了一盒泡面。
准备付钱时摸了摸兜,僵硬了好一会。
“姑娘,没带钱?”老板有些关切的问,随后又摆摆手对她说,“没事你先拿走吧,明天上学时候再付也行。”
“啊,不用,微信吧,你扫我还是我扫你?”夜爻忽然一脸怨气掏出手机,把老板吓了一跳。
这孩子突然间怎么了?
老板有些古怪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看着她从面无表情瞬间变得怨气缠身,还突然开始低着头嘀嘀咕咕什么就感到背后一凉。
没说话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随后往后退了一点装作很忙的样子开始收拾柜台。
她拿着泡面从超市后门穿了出去,咬了咬牙又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我的10块钱啊……真是晦气。”
出租屋狭小的房间中只够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以及一个简易的衣柜,客厅和卫生间也是小的可怜,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对夜爻来说刚刚好,除了与之格格不入的书桌桌面与前面的墙壁。
桌子上面堆着许多的本子,墙上贴着一些不知从哪里誊抄来的句子,手绘铅笔画,照片,还伴随着一些原本就在墙上的涂涂画画。
夜爻从客厅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泡面,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巾。
她开了灯坐在桌子前面,用手机调出了常看逛吃博主的视频播放起来。
“咦,有葱。”她皱着眉看着泡面叉子上的脱水葱花,把它抹到了纸巾上面。
随后又在碗里翻腾了好一会才放心的大口吃起来。
吃完简单收拾了一下,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在墙上挂着的日历上划掉了这晦气的一天。
原来都已经入秋了啊,怪不得愈发冷了,她搓了搓胳膊,看着日历自言自语道.
这样想着又裹了裹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可惜没过多久闹钟就在枕头边上躁动起来。
“嘶,真冷啊,为什么非得早——起啊—”她打着哈欠抹了一把被哈欠逼出来的生理泪水,又吸了吸鼻子。
堵住了。
果然感冒了吗,下次还是把头发吹干再睡吧。
她又吸了吸鼻涕,扯上书包就出了门。
夜爻站在自己的电动车面前犹豫着,直到一阵寒风灌入衣领她才毅然决然的转身走了。
好饿。
她脚步在一家早餐店停留了下来,出来后,手上就多了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哈——”又是一声哈欠,当夜爻迷蒙的睁开眼时已经快到了学校门口,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不远处那人。
“靠?真是变态□□?”夜爻自以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结果就是互相对上了眼。
“这不是昨天巷子里那姑娘吗?认出我了?为什么是这个表情?”予井心里一紧忽然想到,“不好,不会以为我是变态跟踪狂吧。”
他可完全没这个意思,别是误会什么了,要是刚来这个学校就出这种事情,那就糟糕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两人同时想到。
夜爻看到他的那一刻撒腿就跑进了校园,心里还想着,不会真的被□□盯上了吧。
予井见她跑也追了上去,不过在门口就被学校保安拦了下来。
夜爻看到那人被保安拦了下来,心里更加肯定。
哪个正经好人在大街上就开始追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喂喂喂,小子哪里来的?你校服呢?学生证呢?没有可不能进去!”保安大叔拦着他厉声喝斥着。
“叔,我新转来的还没报道,你让我进去吧我真的很急。”他看着已经跑没的人影急切的说到。
虽然听到人这么说,但保安叔还是十分负责的把人扣押在了保安室,经过了多方确认才让教导主任来保安室把人给领走。
在学校里没有消息能瞒得住拥有四通八达信息网的学生们。
更别说人大早上的还在学校门口被拦了下来。
予井人还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办理入学手续,外面就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还大部分都是女生。
“转校生吗,长的好帅啊,不知道是去哪个年级的。”
“嗯嗯嗯,好帅啊,要来的是我们班上就好了。”其中一个女生一脸花痴的说着。
“快走快走,要出来了。”另一个女生扯扯刚刚说话人的袖子,两人连忙走远。
“予同学啊,你在七班,东教学楼,3层370,我还有事就不带你过去了,你直接过去吧,我已经和你们班主任打过招呼了。”教导主任站在走廊上伸手指了指斜对面一栋教学楼。
“好的,谢谢主任。”
教导主任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你们班主任姓唐,你应该认识。”
应该认识,姓唐?予井回忆了良久却怎么都没有印象,但直觉告诉他这肯定和他哥有关。
“予井同学?”一道温润的嗓音传来,让予井不免打了个激灵。
“啊?”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我姓唐单字一个棠,海棠的棠。”
“唐老师好。”这人看着眼熟,予井努力去辨认才想起来。
“你...你是我哥的朋友?”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唐棠没有回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此时的唐棠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脑子里却回忆起了几天前的事,他算是知道予池当时和他说之后要多麻烦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当人被领着进入班级时,班级忽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就躁动起来。
“薇薇!!看是那个转校生!”在后排一个女生激动的对旁边的女生说。
“还真被你说中了啊,真来我们班了。”
“薇姐,你怎么知道的啊?不会是世交吧,青梅竹马?”
几个女生猜测着,完全不在意林知薇后面的话。
“不是,我......”那个被大家簇拥着名叫薇薇的女生,几次想说什么都被打断了,最后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予井看着讲台下许多人探究的目光觉得有些尴尬,没有做什么自我介绍,只是拿起了讲桌上的白板笔在白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就冲着坐在走廊窗户边上,正冲他眨眼的那位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
“你小子可算来了!我这位置可提前一个月就为你留着了。”说话的男生留着一头微微长的头发,后面的碎发还用一个扎眼的橘子发绳绑了起来。
这是予井的死党,不过在很多人眼里他是和予井一样不学无术的问题少年。
“姿势很帅,一气呵成,装逼也到位了,就是这个字……”季延看着予井故作深沉的打量了一下,随后吐出了后面两个字,“真丑。”
“闭嘴啊。”予井有些不悦的撞了一下他。
“咳咳。”唐棠刻意的咳嗽了一下,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虽然他心里明白这群学生的消息可能比自己还灵通。
泉阳七中,这是一所在市里都不怎么排得上名号的综合类高中,但若只谈艺术类的升学率吧,那这所高中好说歹说都能排个省里第一。
只不过文化类实在是差了些,而且学生素质参差不齐的,有正经考上来的,也有砸钱进中外合办,等着混完三年让家里给送出国镀金的小姐少爷。
即使这学校出过不少知名设计师以及现在在艺术领域有点名气的大师,但和其他学校比,七中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也就是个不入流的野鸡学校。
毕竟大多数人都一致认为学艺术最后的出路就是——死路一条。
予井在唐棠讲事情的时候,悄悄在下面和季延讲了最近这几天的事,当然也包括早上和在巷子里的事情。
“你这是被当变态了吧。”季延啧啧的说道。
“你要死啊,我当然知道啊,我这不是在问问你认不认识啊,你在学校这人脉到底行不行啊。”
“短头发微卷?拜托了现在多少女孩子这个发型,你光说个这就想找到人?”季延白了他一眼,满脸无语的吐槽着。
“小予同志啊,你就别想着为自己正名了,等到流言四起你不就能找到人了?”
予井没说话也白了他一眼,但他知道季延说的没错,最后只好一脸苦大仇深的低着头扣起了手指。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一节下课铃声响起。
“别想这么多了带你去食堂吧,早课下了有半小时早饭时间。”
季延趁着人还没有全围上来,就扯着予井从班上小跑着离开了。
予井一路就是兴致不高的样子,目光随意的四处飘着。
这学校真小。
好巧不巧,余光一瞥竟然对上了夜爻的视线。
“……”
夜爻一愣无视了予井想交流的眼神,开始快步走起来。
“等等,你别跑!”
“不跑才怪。”夜爻小声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顺手把手里碍事的豆浆扔进了垃圾桶里,马上就飞奔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弹射起步就被一把人扯住了校服。
“不是?几天没见你怎么跟个路边的野狗一样见人就撵啊......”
季延喘着气追上来,刚看到夜爻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忙一把扯下予井抓着人校服的手,开始打圆场。
“同学,我这朋友这里......啧啧啧。”他对着夜爻眨眨眼睛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过他真没恶意的,我们有话好好说嘛。”
食堂里,三双眼睛面面相觑。
“怎么不喝啊,这是赔你的豆浆。”予井坐在她的对面询问她。
夜爻试探性的喝了一口还热乎的豆浆又端正的放了回去。
夜爻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尤其是她没见过的那一位,长发耳钉,从长相到气质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但好在还是穿着学校的校服。
更别说旁边的那位,长得倒是挺人模狗样的.....那天在巷子里没怎么细看,现在观察一下她总是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就撞了他一下还一直揪着不放的能是什么正常人,夜爻扯了扯嘴角就想走了。
要是再拦着自己,她就和他们拼了。
季延笑着拍了拍予井的肩膀对夜爻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夜爻没什么耐心,只截取了重要的部分,总结一下就是。
第一点:像狗一样追了自己两天的这人,是个转校生。
第二点:不是变态□□,想让自己知道他不是变态□□。
“好的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吧。”
予井看着夜爻的背影觉得怪怪的,他们好像不是这个意思,这语气很像在威胁人吗?
夜爻走出食堂狠狠的吸了一口豆浆,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想什么呢,人都走了。”季延看着予井一直低头发呆,伸手拍了一下他就拽着人往回走。
数学课,季延趴在桌子上补觉,讲台上的老师瞥了一眼又当做没看见般移开了视线,看起来已经像是习惯了。
予井抱着本子用着笔在勾画些什么。
“画什么呢?”季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突然凑过来问了一句。
予井在画画这件事上一直都有天赋,这点他一直知道,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
“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惦记着那个地方呢?”季延一把抢过本子仔细端详着。
“啧。”他不满的看了季延一眼,“给我。”
“天天念着,就回去看看呗又不远。”季延看着予井的样子,嘴角向下撇了撇,把本子丢回到了他手上。
“不是说开发成景区了。”予井漫不经心的转着笔。
“嘿,你这话说的,买个票的事,我们予少爷连这票都要逃?”他打趣着,“再说,我记得不是因为什么事情没开发成功吗,那地没准现在就是一荒山呢?”
听到这予井才有了些反应。
他没说话但心里就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去一趟了,就当散散心。
周末的当天,他坐上了大巴,回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小县城。
他在这里呆了不少年,直到家里一夜成为暴发户在这周围买了个小别墅,谁知才刚买上又好巧不巧的赶上拆迁。
一家干脆就拿着钱,搬到隔壁的A市上初中了,四年时间里他就再也没有再回来过了。
这些年里发生太多事情了,也没有机会回来看看,再说他想见的那个人早就不告而别了,也不知道回去的意义在哪里。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现在想来其实也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望了望四周的街道。
“还真被说中了,果然没开发成景区。”他看着熟悉但比从前又稍微冷清一些的街道自言自语道,“但也没成荒山啊。”
其实在来之前,他就上网查过了,不过没什么信息,最新的还是前两年有驴友约着来爬野山拍了照片上传到了社交帐号上。
就这样慢慢的走到了山脚下,走近看整座山也是没什么变化的样子,尽管已经入秋了,山上还是绿油油的一片。
一阵风伴随着刺骨的凉意直往予井脖子里钻,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恋恋不舍的把手从兜里抽出来,把冲锋衣的拉链一整个拉到了顶,并顺手带上了帽子,之后缩了缩脖子,开始往山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