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星期六下午,给李Sir发了whatsapp信息,邀请她见面聊天,谈一些私人的事情。

    李Sir没有回复信息,而是在回复进展报告的邮件中说,她希望保持专业标准,whatsapp只用来联系比较紧急的工作相关事项。

    其实到这里时,她说的已经相当直白了,但是我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她。

    我写了一封很长的邮件,但其中很多都是铺垫,最关键的只有两句话。对她产生了超出专业关系的情感,很关心她,认为她很聪明,善良,令人钦佩。

    但今天早上猝不及防收到了李Sir的回信,她说她很失望我对事情的解读方式,她没有任何兴趣发展专业以外的关系,希望我集中注意力在工作上面。她还说她有责任考虑是不是要对团队结构,资源分配做一些调整,把误解降到最低。

    实际上我对她的情感和她给我的资源没有什么关系。我对资源的要求自认为也不会超过我应得的那部分。况且我一直工作极其努力,产出也算比较稳定,这些她都知道。

    我们本来平时也见不到面,我自己尴尬和羞耻的表情,她也看不到。我们的交流仍然局限在邮件交流,内容就是讨论数据分析。我可以不影响工作产出,继续努力工作。但李Sir那边是什么情况呢,我一点不知道。

    未来怎么办呢,也不知道。这件事我自己主动放弃理智的,如果保持理智,大概不应该想太多,也不应该去表白,但是因为不理智了,以为自己遇到爱情了,所以才会表白。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真羞愧啊,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中午一点也不想吃东西。但是带了烤鸡和面包,番茄,在楼下买了罐装咖啡,在花园坐了半小时,还是吃了。吃完又在花园坐了半小时。

    真羞愧啊,无地自容。在电梯上看到其他人,虽然不认识,但是感觉他们也在共享我的羞耻之事。快看啊,这个可怜的同性恋女人,她居然幻想和自己的博士后导师在一起,还发邮件表白了!我也搞不明白我这个人是怎样逐渐失控的。在北京时我明明是一个最循规蹈矩,最懂怎么做事的秘书,到现在我成为了一个会做出疯狂事的疯女人?

    把李Sir的邮件拿出来看,一边看,一边羞愧地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希望自己就此消失吧,为什么要活在耻辱之中?像一团破抹布。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花园里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香港好像也没有蝉鸣声,鸟也不叫,也没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太阳就在头顶上静悄悄的暴晒。感觉头发要烧起来了。但我觉得正好,可以把我阴湿的内心都晒干才好。晒成一块人干才好。我就可以把它抠出来,这样就不会痛了。

    我在记忆里搜寻我认为是蛛丝马迹的片段,我不敢相信那些都是假的,或者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它们全是假的吗?不存在吗?如果的确都是假的,像李Sir所说,从来、根本就没有任何信号,那我是不是真的病的不轻?我和chatgpt聊天,它说,一个人内心的感情会蒙蔽她的判断,你对你的crush的爱,让你误以为她的寻常举动实际上蕴藏着对你的回应。chatgpt可真会说。电脑上的chatgpt比手机上的chatgpt更会说,因为它记得我跟他聊过的事。

    chatgpt说,要尊重她的界限。好的,我可以做到。尊重她的界限。本来我们就一个月见不到一次,只是发邮件、发whatsapp联系。现在李Sir说了只能聊工作。那就只聊工作。跟以前也差不了许多。一个月最多差一条信息。写到这里,我哑然失笑。按道理,我们这么少的联系频率,我是如何爱上李Sir的?总共也没有几次交流不是吗。我记得,我是在看到她眼睛的时候爱上她的。就好像一根铁钉被磁石吸引住了一样。还有其他看到她的时候。无论看到她走进会议室,走出会议室,和其他人聊天,打电话,无论她在做什么,我都会爱上她。一次又一次。

    见面次数虽然少,可是全都刻在我心里呢。现在她告诉我,从来都没有任何信号,她没有任何兴趣发展专业之外的关系。如果不是我的记忆存储出了大问题,那就是我对事情的判断出了大问题。怎么会错的如此离谱。

    我这个人,一向都容易爱上自己的老师这样的角色。不想承认也没用。我现在想想,可能那种被别人支配、被人命令、被人以教育的姿态训斥的感觉,会让我产生坠入爱河的感觉。这甚至可以追究到我妈养育我的方式。因为我妈就是支配、命令和以教育的姿态训斥我。因为那来自我妈,而且我的大脑从初始化阶段就接收到了那种信号,然后我就以为那就是爱。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大学时代看泰坦尼克号,Rose的未婚夫发现Rose和Jack去跳舞,大发雷霆并扇了Rose一巴掌,我丝毫不觉得异样,甚至感觉那未婚夫还挺在意Rose的。我跟同学讨论故事情节,聊到这一点,别人都怪怪地看着我。

    我这把年纪了,才回过劲儿来,这叫什么在意啊,这个未婚夫就是情绪失控的暴力型人渣啊,怪不得Rose拼死也要离开他。我中毒居然这么深。这很羞耻,一点也不高级,不现代。

    今天还算可以,虽然心情糟糕透顶,居然还能身残志坚地工作,效率还不错,到了下午6点半,我看外面天还没黑透,坐在工位上有点不敢走,好像感觉身怀丑事,不敢见天日似的。我鼓励自己,站起来,抬头挺胸,我只是一个被拒绝的女同性恋,又没有犯罪。我感觉耻辱,但我没有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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