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小师妹”
师兄?对了,我还有一个师兄,他比我早四年被师傅收养,那个时候他只有两岁,因为事故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人
师傅第一次见他是在街上,全身是血,不哭也不闹,师傅给他擦了脸,递过去一个面包,他吃完之后就开始跟在师傅后面
他不哭不闹,就一直跟在师傅两米的范围内,后来师傅说天意,不知道和警察说了什么,就把师兄带回了道观
“怎么了?师兄”我回头
师兄站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旁边是我八岁时候他给我绑的秋千
秋千是一个木板凳,刚开始我被断掉的树藤摔下来四五次,后来师傅用几根铁链加麻绳加固,绑在院子最粗的大槐树上
“又在看书呢?”师兄走到我身后,俯身看着我面前的书“在看什么?”
“太平经”我没有抬头继续翻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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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都是师徒,老头子净偏心,怎么不给我这些好东西”师兄起身,边嘟囔边走到师傅常坐的竹椅子上
“你不也不想学,师傅说你天生该学医济世”我看着窝在椅子上的师兄
他闭着眼睛,在摇晃的椅子上躺着,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年轻的师傅
“师兄,要下雨”我抬头看了下天,阴沉沉的,我站起来,把书堆到一起
师兄没有说话,上周二和师傅去了一次壹城,到昨天下午才回来,应该快有五天没有睡好觉吧
我没有喊醒他,抱着书进了房间,按照师傅的要求,逐一放到原来的地方
转身,我从师兄房间拿了一条毛毯,走到外面盖在师兄身上,他睡得很沉,因为大雨将至而出现的蜻蜓围在他身边也毫无反应
我进到里屋,拿出师傅常用的遮雨伞,伞很大,四周是垂下来的防水布,可以将竹椅完全笼在里面,我撑开伞,支在椅子旁边
用师傅的话来说做道士就要眼歇耳醒,不能真睡着,听见动静要马上起来,才能抓住时机
下雨的时候师傅总会躺在外面,听着雨打在伞布的声音,就会带来困意,催眠又静心
一会雨就下起来了,我坐在门栏上,看着师兄睡的样子,决定下次也要试试这样睡觉是不是真的会更香
我看了眼时间,师父怎么还没回来,已经八个小时了
我嘀咕着师父今天明明说晚上会给我们带饭回来
雨越下越大,从起初淅淅沥沥的滴落变成了噼里啪啦的乱打,师兄睁开眼睛
“师父还没回来?”他揉揉眼睛,双手撑着椅边坐起来
“没有”我摇摇头“雨越来越大了”站起来,拿着一杯茶伸出手
师兄拿起来大伞,撑着它跨进屋门,把伞收到门口,接过我手里的茶杯
“今天感觉有些奇怪”师兄喝了一口茶,突然出声
我点点头“我也有感觉”
“今早师父出门可有说什么?”师兄问我
早上师父拿着他的布包,我正在晨读,他走过来对我说,晚上给你们带晚饭,你们可要把道观守住咯
我抬头对师兄说到“师父说要我们守住道观”
“守住道观?”他皱着眉头,明显也不理解师父这句话的意思“这老头说话简直没有一句听得懂的”
我刚准备开口,突然外面轰的一声
我和师兄赶紧跑出去,突然脚下一晃,感觉周围一阵晃动,师兄连忙扶住我的肩膀
“快!快走!是滑坡”师兄突然大叫一声,牵着我快速跑向道观旁边的一个洞口
“快进去”师兄拉着我,这个洞口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出现的,甚至不清楚是不是人为开凿还是自然形成
第一次看到它,是我在四岁的时候,也是一次泥石流,因为道观修建的位置奇特,它修建在一个从山体衍生出来的大石台上,位于山的半腰处
山洞在石台的右边,与石台只有几公分的交合,刚刚只够一个人侧身走进去
洞口呈内缩型,斜斜的向洞内收起,进出都只能依靠石台上一点点空间,所以它就成为我们躲避大雨时候意外发生的庇护所
我也问过师父为什么不把道观搬走,半山腰的位置,确实有很多安全隐患,师父回答我“这是根,不能断”
泥石流这种情况经常发生,除了门口总是堆着泥巴和残枝败叶,其他也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和师兄也没有当回事,我们在洞中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雨停回去打扫收拾一下就可以
但是刚坐下,突然外面一声巨响,我和师兄被吓得一跳,赶忙站起来跑到洞口,看着外面
我和师兄相视一眼,原来师父说的意思是这样
洞口外面的道观被一根大树从中间劈开,最右边的师父房间没有什么大事,但是我和师兄的房间被树干一分为二,我甚至看见树枝下面压着的我最爱的布偶娃娃
我看着塌了半边的道观,眼睛一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房间,呜…我的娃娃…”
师兄扭头看着我,他拍拍我的头刚准备开口安慰,也呜的一声开始抽气“我的道观…我的道观…”
我一直都知道师兄很想要继承道观,他不是为了成为观主,因为他把它当做家,所以想多一些家人,发扬临云观
我知道他难过的不是失去道观,而是失去了他的家
我想着这些,哭的更大声了,止不住的流泪,带着师兄的那份难过
对于道观的坍塌我们不知所措,以为打扫一下就可以和以前一样,我们的道观就还在那里
以前总是说这个破道观,还不如隔壁惠贞寺一个厨房大,烧了算了。但是让我们始料不及的是我们突然之间真的失去了它
我和师兄并没有很强的占卜能力,师父说我命格不同,天生应该除祟化怨,所以只传授山、命二术
而师兄因为大难不死,需助他渡人,因此学习医术,而师兄也聪慧,过目不忘,十二岁就和师父下山开始出诊
相、卜之术则是师父的看家本领,知天地也晓山海,但是师父却也说顺其自然,每个事情无需干涉,因为它们是为了未来因果而发生
我们所习之术不同,却也因为各自的不同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道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