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忆

    怀苍崖

    天空下起猛烈的暴雨,雨点打在地面上,啪啪作响,楚鸢踩着泥泞的小路往洁羽峰旧址狂奔而去。

    “杀啊!杀死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我妻子和儿子都被你害死了!”质疑与怒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道明朗的男声。

    “众修士们使尽天材地宝,从各地长途跋涉奔波而来,而我琼华派也将鼎力相助,斩杀楚鸢这等狗贼!”

    话毕,原本躁动的山脚下顿时鸦雀无声。

    一位身覆长袍的男子摇扇缓缓走来,秀气的脸掩盖不住算计。

    “楚鸢虽为我长兄,可这等劣迹属实可恶!琼华派绝不包庇!任众豪杰处至!”楚萋义愤填膺地说。

    “真……真的吗?”

    “虽说这楚鸢该死,可是这样不问清楚原委就擒拿是不是不太好啊?”

    “怕什么,楚仙君都发话了,咱们就上!说不定有额外的赏赐呢!”

    说罢众人便打鸡血般往前方行去。

    楚鸢站在醉湖亭俯瞰下方,山脚下的一群跳蚤还在叽叽喳喳地叫,闹死了。

    “一群蠢货,被楚萋忽悠了还帮他做事。”

    楚萋乃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家中排行老幺,自从楚鸢母亲疯了以后,他的混蛋爹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在外面养的情妇娶进门,还带回来一个十岁的孩子,满打满算,这小孩应该是在楚鸢五岁时就岀生了。

    那时候的楚萋,又瘦又矮,楚鸢虽不喜欢他,但也待他不薄,毕竟父母的错不应该算在他身上,孩子是无辜的。

    后来他爸开始浪子回头,对楚萋百依百顺,楚鸢就不管了。

    楚鸢摇了摇头,继续往山顶的庙堂赶路了。

    可谁知不一会“跳蚤们”就追了上来,多半是用了楚萋提供的如风羽,把楚鸢包围在了半路上,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从外围挤过,大声怒吼道:“贼人楚鸢,于前日潜入薛府地牢,昨日灭门薛家,事后火烧薛府,畏罪潜逃,你可有辩?

    楚鸢愣了愣,并不是他心虚,而是他根本就没做过,莫须有的罪名就这么扣在他脑瓜上了,别提有多无语。

    楚鸢极具嘲讽的翻了个白眼:“我的好弟弟不给贿赂金吗,穷到没有灶台就把黑锅背我头上,一股穷酸味。”

    被阴阳后,人群像被下入热锅里的蚂蚁一样轰然变的嘈杂,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杀啊,众人便一窝蜂的向楚鸢进行所谓的“替天行道”。

    一旁的楚萋看到这副情景,唇角勾了勾,不禁呢喃:“嘴可真毒啊。”

    楚鸢却听不到这句话,只顾一心抵抗攻击,这群人里有玩阴的,动不动就搞点小动作,恶心至极。

    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楚鸢的后背被密密麻麻的腥红色蜘蛛爬满了,有人惊恐地尖叫:“有蛊虫啊!”

    修士们一下就慌了神,开始向四周逃窜,场面开始控制不住了,只有楚鸢还痛苦地站在原地,他不敢动,也不能动。

    爬满他后背的蜘蛛名为“红鸾蛛”,是近几年来从西域流传过来的,身上还带着恐怖的病毒,规模宏大,只要一出现便是灭顶之灾,一整个国家都得遭殃。

    可是这种瘟神一般的东西怎么会在洁羽峰上!

    楚萋最先反应过来,赶快发射信号花笺通知各大仙门,躲在安全的地带,惊魂未定的看向楚鸢。

    红鸾蜘已经开始啃噬楚鸢的身体,尖利的牙齿刺透楚鸢的皮肤,血液从楚鸢的身体流下,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绽放那一抹艳红。

    民间传言果然是真的,楚鸢过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麻,没有力气,像是被掏空的一个壳,他尝试着求救,可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于是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爬向众人。

    “杀了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对满身血红的楚鸢视而不见,默默往后退。

    这时楚鸢已心知肚明没有人会帮他了,他的双手紧紧扣着地面,虽然即将结束生命,但是他的内心却很释然。

    他小时候受家人的冷落,长大后受世人的谴责,死亡反倒是一种解脱。

    楚鸢下定决心,竭尽全力的奔向悬崖,纵身一跃,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帘。

    天上的雨水不知何时凝成了雪白的银霜,好似在为他的消逝而惋惜。

    失重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楚鸢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冰冷,像被扼住了脖子,无法说话。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楚鸢勉强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倒挂在了雪松树上。

    腹部流下的鲜血染红了破败不堪的衣衫与冰冷的雪地,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过一会,寂静的雪松林传来了人的声音,只见三个人影在向楚鸢靠近。

    “咦,爷爷,你看,树上是不是挂了一个人?”稚嫩的童声从不远处传来,身旁还站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和婆婆。

    “好像是。”老人半信半疑地回答。

    婆婆看到这副情形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孙子的眼睛,转头朝后面叮嘱“把人带回去,我先收拾一下屋子,咱们收留他。”

    “知道啦!”老头回道。

    楚鸢以为是来追杀他的,心里纳闷:“现在的老头身子骨都这么好吗?”

    老头认出了他身上的白袍,说道:“你是洁羽峰的弟子吧,怎么会这个样子?你师尊是谁?”

    楚鸢道:“我师尊死了,我也快死了。”

    “罢了,跟我回山上吧,没听那老太婆说啊,这山下有狼群。”

    过了一会儿,老头把楚鸢背在肩上,叹道 “既然你师尊死了,老夫就勉为其难收你做我的大弟子吧,老夫跟你讲,我们这门医术可是很有前途的,别人想学我都不肯教,想当年……”

    楚鸢耐心地听着老头讲述他们宗门昔日的辉煌,瞅着被他染红的衣襟,摇了摇头,沉沉地睡去。

    冬夜漫漫,寒风刺骨,雪后逢春,春去秋来,渊远流长,这是楚鸢对这雪山的第一印象。

    至此,楚鸢在这里住了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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