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逸对排泻物的辩论并不感兴趣。
在踹飞人头后,他毫无心理负担的上了楼。
“咔嗒”
刚踏上二楼的阶层,走廊的灯就一瞬间亮起,诡逸敏锐的听到刚刚黑暗之中有人按下灯的开关的声音。
如果是旁人,这会儿铁定要吓厥过去了。
但诡逸脑回路本就十分清奇,
他脚步未停,单手插兜淡定的想:这鬼还挺体贴,都快赶上他那个经纪人了。
二楼有很多房间,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阴森森的。
他的脚步在第2间门口顿住,转过了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阿勇说的“安静的”租户了。
楼下动静那么大,这租户也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的目光在门把手上密集的灰尘和蜘蛛网上停留片刻,收回了视线。
诡逸再度迈开腿,向里走去。
短短的一段距离,显得分外漫长。
狭长的走廊,可以清晰听见他的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嗒嗒”声,在2楼无限放大,回荡。
他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走廊尽头,
现在他的右手边就是阿勇给他分配的房间。
诡逸停住脚步,脚步声同时停止。
狭窄的空间静的可以听到他自己均匀的呼吸声。
猛地,他的手一把向后抓去,
在手掌接触到一片湿滑后,一把牢牢钳住,用力向前一抡一一
“咚!”
鬼影猝不及防惨遭过肩摔,一时间被撂倒在地板上鬼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
诡逸拧开门把手就准备进去,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头贴心提醒道:
“运动鞋,没声音。”
然后“咔嚓”一声轻轻关上门。
鬼影:……
迈过玄关后,诡异关上了门,打开灯。
房间内的布置在灯光的笼罩下一览无余。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缓慢的走着,玻璃罩面冰冷的反射着白炽灯惨白的光。
房间里有张标准的床,床正对着一台液晶电视,隔间还有独立卫浴。
诡逸抬手抚上脖颈,一条细细的链子无声无息的挂上了他的脖子,延伸至胸前,末端是一个绿莹莹的蛊蛹。
刚刚抡起鬼影时,这个蛊蛹随他的动作从他的衣领里掉了出来,他才发现的。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被拉入副本时收到的那条。
指尖轻轻在光滑的蛹身摩挲,触感和玉石一模一样,
冰冰凉凉。
诡逸思忖片刻,将项链重新塞回衣领,转身走进隔间,
他观察片刻,将被固定在支架上的花洒拿下。
他顿了顿,一只手拿着花洒将喷头对准浴缸里,另一只手微微拧开热水龙头。
“咕嘟咕嘟”
古怪的声音在管中断断续续响起,愈来愈大,
诡逸眼疾手快重新拧紧了水龙头,怪声像被掐了脖子的鸡,骤然停止。
几滴半出未出的暗红色液体挂在喷孔,将落未落,表露出十分的不甘心。
他冻着脸果断放弃洗澡的想法,将花洒扔回浴缸,转身离去,并带上了隔间的门。
走到床边,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指针指向时刻“23:59”,
他的原则是不洗澡坚决不可能上床睡觉。
……今晚是个不眠夜。
诡逸抿了抿唇,
烦。
楼下轰趴的几个人貌似也已经各回各房,一时间整栋别墅都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中。
嗒一一
随指针指向整点的那一刻,急促的敲门声猛烈的响起,
“咚咚咚”
不是房间的门,而是楼下的大门。
诡逸没有动,他听见隔壁的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爱莉踩着高跟鞋从房中“嗒嗒”走出,影影约约的脚步声一直延伸至楼下。
“阿勇回来了?”
他听见爱莉大声问道。
阿勇出门了?
很好,恐怖片必死桥段。
别墅里房间的隔音不太好,诡逸靠近门,静静听着。
或许是因为没有等到回复,爱莉低低嘟哝了句什么,然后是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的声音。
诡逸下意识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楼下却再也没有了动静。
“滴答滴答”
指针不知疲倦的走着,秒针不知走了多少圈,终于,楼下再次传来了动静,是爱莉返回别墅后大声抱怨“谁在恶作剧”的声音。
听起来是她开了门,门外却没有人。
爱莉返回了隔间,并关上了门。
别墅再一次安静下来,诡异静静的立在门边,灯光在他身上浅浅打上一层昏黄的光晕,将他模糊的影子映在森白的墙上,拉扯出一片挣拧的叠影。
隔间自关上门后,房间内便再也没有传来动静。
而影子也再没有动过一一
一夜无眠。
最高的树枝,鸟叫碎的阳光,从天而降直接分摊玻璃。
因为鸟的缘故,死寂的别墅渐渐笼罩上一层活气,别墅里的人也陆续从房间走出。
别墅又恢复了平和的表象,仿佛昨夜的死寂只是一场幻觉。
一夜未熄的灯光被人关上。
诡逸吐出一口浊气,僵硬的手指搭上门把手,拧开出了门。
“诡逸,醒了?”
红毛翘着脚坐在沙发上,偏头看向正在下楼的诡逸。
诡逸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红褐色台阶,凭着记忆抬脚避开昨夜曾出现血迹的地方,听见红毛的招呼,只淡淡从鼻腔哼出一个音以作回复。
红毛讨了没趣,强压下内心的不爽再次说道:“阿勇不见了,自从他昨晚出门后就联系不上他了。”
爱莉今早出奇的安静,一声没吭,卧沙发另一头,垂下来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
诡逸的视线在爱莉身上一触而收,没有回应红毛。
这次连鼻音都没得到的红毛暴躁的跳起来,掏出手指直指着诡逸的鼻尖怒骂:“什么东西?阿勇好心好意把你当兄弟,现在他出事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跟老子甩上脸子了?”
谁料诡逸直接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没分给他半点眼神。
窗外明晃晃的阳光透过一缕照在青年苍白的面庞,他半虚着眼,浓密的鸦羽似的睫毛,淡淡打下一层淡青色一一
昨夜他在门口站了一夜,就那样睡着了,也没有休息好。
困倦淡淡染上他的眼睑,让他的头有些微微胀痛,浑身上下充满了烦躁与不耐烦,大写的“生人勿近”。
红毛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又下不来,不好发作,差点把自己梗到原地晕厥。
爱莉动了动,仿佛终于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她直起身,露出充满茫然的失神的湛蓝色眼睛。
看见红毛涨红的脸,她像是突然插上电源的机器人,染上活气,脸上一秒浮现焦急的神情,连忙上前扒下红毛抬起的胳膊劝导:
“Swag,消消气,诡逸性格一直都这样。”
她一边说一边给诡逸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诡逸颔首,慢悠悠的迈出了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