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阿杰下意识瞥了眼闻劭,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感到闻劭仿佛出自真心的笑了。
“呵,哈哈哈——”一阵断断续续的笑声如漏气的手风琴音般钻入阿杰的耳道,“果然没错,看你的反应,你你单方面喜欢江教授,对吗?不过,江教授身边的那个警察才是他的爱人!”
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闻劭的脸似乎有些僵硬,牙关似乎咬的很紧。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常态,“你说的没错,肖先生。那个姓严的警察确实是他现在的爱人。”
听到某两个刻意强调的字眼,肖晨如触电般,肩膀止不住的剧烈颤抖,就连干裂的嘴角出了血都尚未察觉。
“阿杰。”定定的望着笑声愈发刺耳的肖晨,闻劭头也不回仿佛加重了些语气道。
瞥了眼阿杰手里托盘中的两支针剂,闻劭淡淡一笑,“肖先生,选一支吧。”
“如果我说不呢?”鲜红的血珠顺着肖晨嘴角的裂口滴下,“如果我说不呢!”
嘶吼似乎震得地板都晃了晃,阿杰下意识挡在闻劭跟前。
“呵——”似乎长叹一口气,闻劭徐徐拿起起玫瑰花,在阿杰诧异而又不甘的眼神注视下,堪称优雅的将花塞进肖晨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里。
霎时,鲜艳的血珠呈线条般溢出。
闻劭接过身旁阿杰递来的手帕,随意一抹手上的鲜血,堪称耐心的解释道,“一支是实验室级别的药品,一支是高营养蛋白剂,选吧。”
“滴答滴答——”肖晨嘴里溢出的血珠不知滴了多少,却依旧像是一潭死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闻劭不禁哑然失笑,“阿杰,你替他选吧。”
“左边。”
不知从哪来的气力,“呸”一声,肖晨把塞得紧紧的玫瑰吐出。
“那右边?”话虽如此,语气却不带一丝试探。
“啪。”不留一丝反应时间,针头深深刺入肖晨脖颈。
粘稠而又刺鼻的血腥味迅速蔓延,肖晨耳鼻溢出的鲜血缓缓滑落,滴落在潮湿的地面,宛如血色的曼陀罗。
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肖晨眼中的痛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穷途末路时歹徒的恨意。
“呸——”略带些鲜红的唾沫打在挡在闻劭身前的阿杰脸上。
“我活不过今天了,那我就把话说明白,狗娘养的你给我听好了!” 断断续续的嘶吼仿佛漏气的气球,却在空气中划下一道道裂痕。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我跟着江教授会被你发现。”肖晨梗起脖子,青筋直跳,或许是因为激动,或许是因为憎恨,“那天有个人和我一样鬼鬼祟祟还拿着相机,他是你的人吧!奉你的命去偷拍江教授吧!”
闻劭微乎其微的耸耸肩,不置可否。
“可惜了你一片深情,江教授去医院的时候,他爱人搂着他,可恩爱了!”
仔细看闻劭仿佛咬紧牙关,脸颊紧绷。
肖晨仰天大笑,“你这样的人,江教授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哈哈哈哈!”
不知何时,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滴温热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
“砰——”肖晨脸猛地往左侧一歪,阿杰收回狠狠踹出的腿,“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我大哥指指点点!”
“大哥?呸——”夹杂血丝的碎牙应声落地,“你大哥都没紧张,你紧张什么?不会是——啊!”
一声长嚎,蜷成虾米一般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肖晨试图捂住被一膝盖撞到痉挛的腹部却无法挣脱绳子的束缚。
“姓肖的,”阿杰似乎刻意躲闪着闻劭的目光,尽管后者并没有望向他,“想活的久,就把嘴管——”
“阿杰,”轻轻抬手,闻劭按住阿杰接下的话语,似笑非笑打量肖晨良久,“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你没听过这句话啊。”
“没听过又怎样?”
似乎在那一瞬间,闻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也许是欣喜,也许是——阿杰不能确定,“这是江停和我说过的。”
肖晨一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张张合合的嘴唇却未吐出一字。
闻劭含笑转头,似乎是温柔般抚抚绕于身的蛇,“柯柯,肖先生好像有点热。”
蛇滑落闻劭胳膊,顺着肖晨的腿,到腰间,到肋骨,再到肩膀,再到脖颈。
闻劭微微俯身,直视肖晨的眼睛,“江停什么时候离开那个警察只是时间问题。”
“放你的屁!”
“你难道不想吗?”闻劭似乎轻笑一声,“何必违心。”
“我……我……”似乎是下定决心,肖晨长叹一口气,“江教授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是个人都能看到他的快乐。”
“比起和心上人在一起,更想让他开开心心的,是这个意思吗?”
肖晨咬紧的牙缝中伴随着血沫,挤出一字,“对。”
罕见的,闻劭笑了,笑得肩膀直抖。
不由的,阿杰愣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见大哥的情绪如此外露。
“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江教授的心。”
静静的,闻劭就这般静静的望着肖晨,良久,“阿杰,拿瓶碘伏,肖先生的伤口好像——化脓了。”
“啪——”数不清多少瓶,碘伏沁进肖晨外翻的伤痕。
似乎,闻劭的神情有些不解,“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呢?”
肖晨艰难仰起头,汗水和血水混杂着滚落,“你想干什么?!你个早死仔,想对江教授做什么?!”
像听到了个什么好笑的问题,闻劭忍住笑意,“你死,不需要你有自杀的心。”
肖晨表情瞬间凝固,仿佛看一个精神病一般看着闻劭。
“相对的,我和江停在一起,不需要他爱我。”
“没有爱,你就是在折磨他!”
“我是个化学家,”闻劭凑到他眼前,“顺利的话,爱情也可由化学制品产生。”
听闻此言,肖晨那尚可称为手指的血泥不自觉握紧,“你不得好死,不得好——”
闻劭望了眼如多层项圈般挂在肖晨脖子上的蛇,“柯柯,要开饭了。”
刹那间,蛇一下缠紧,“你不得好——呃咳咳——死——”
失去支撑的头一歪,以一诡异角度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