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朱逑起身送客,绛珠径直回到厢房中,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胸口跳得厉害,预感有大事将要发生。
而朱逑此刻独对窗台,捂着心口,有物正隐隐作痛。
与此同时,王家家主王福,偷偷找到了邓家家主邓本枫。
“亲家公,关于那白雪梨之事,可有对策?如今她贵为长公主殿下,我等不得不防啊。”王福脸色并不好看,他阴沉着脸,对邓家行事十分不满。
毕竟此事严格追究起来,王家也难辞其咎。
“王大人还请放心,犬子已派人去请当年那马夫方洪,届时……”
一盏茶后,王福和邓本枫肩并着肩,有说有笑地从避暑山庄走出,为圣上置办班师回朝的物件去了。至于那沦为阶下囚,待秋后问斩的邓母,无人问津。
哪怕是邓凌云,也为了避嫌不曾前往探望。
此刻的邓凌云正在避暑山庄的假山后,和王青烟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邓凌云,那白……绛珠长公主之事,当年是否有隐情?”王青烟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有关白雪梨当年之事的一切都有蹊跷,否则邓母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青烟,难道你也不信我吗?母亲是被冤枉的,当年与白雪梨通奸之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明日一切自会真相大白,我相信圣上不会置皇家颜面于不顾的。相信我,草鸡是不会一夜之间变成凤凰的。”邓凌云拉起王青烟的手,含情脉脉道。
邓家父子,三言两语,便哄住了王家父女二人。
马夫方洪的存在,给了邓家极大的底气,只要方洪当众指认,白雪梨曾与他在邓凌云守孝期间暗中通奸,那么邓家就能再次翻身。而绛珠长公主终将被打回原形,回归那个被万人唾弃的白雪梨……
夜深人静时,方洪被匆匆带到了邓本枫父子二人面前。
“白银一万两,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白捡钱的好事,明日在圣上面前该如何言语,你自明白。”邓本枫一上来就表达出了十足的诚意。。
为接待圣驾,讨得真龙欢心,邓家倾尽一切打造了避暑山庄,仅剩的一万两是最后的家底了。
但为了保证此事万无一失,不得不忍痛拿出来。
虽然邓凌云觉得一个马夫而已,不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但邓本枫告诉他,欺君乃是灭族的大罪,而人心难测,不得不防。
邓凌云思索再三,还是认可了父亲的决定,只要能在圣上面前翻案,一切都是值得的,说不定圣上看在自己曾为老祖宗守孝的份上,还能赏赐一份功名。
邓家给予了马夫方洪极高的待遇,甚至派出了几个面容姣好的晚辈伺候他入睡,但被方洪拒绝了,理由是赶了一天路有些累了。
翌日,避暑山庄有人高声喊冤,惊动圣驾。
王福和邓本枫带队,两家人加上马夫方洪,一行人浩浩荡荡,跪倒在朱逑跟前。
朱逑见状,心中有了几分了然,便命李连衣去传绛珠长公主。
片刻后,绛珠长公主至。
“好美!”王青烟看见绛珠身着华袍华丽登场,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嫉妒,“一个□□而已,如何端得起这一切?”
而邓凌云已经看傻了眼,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然是他曾经亲手休掉的妻子。
绛珠头戴珠翠九翟冠,身穿红大衫、鸾凤纹霞帔、金坠子,摇曳着身姿,一步一生莲,款步而来。
那大衫内的红色圆领蟒袍尤为刺眼,刺痛得在场的王家人和邓家人不敢直视。
即便是端坐九龙夺珠椅的朱逑,也不禁睁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粉装玉琢,螓首蛾眉,好个绛珠,我见犹怜。”
“臣女绛珠拜见陛下。”
绛珠向朱逑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惹得朱逑连连称赞道:“不愧是先帝之女,大明的长公主啊,此前宝珠蒙尘二十载,世人皆有眼无珠,今日登场,华光照尽杭州府啊。”
场下的邓家人和王家人闻言面色骤变,圣上对绛珠对喜爱溢于言表,看来今日这关没有那么好过了。
但是,哪怕圣上再喜爱绛珠,又能怎么样呢?作为一个明君,他要顾及对事情太多了,只需一个马夫方洪,就能彻底毁了绛珠。
此刻的绛珠,站在朱逑身侧,虽不合礼制,但这却是朱逑给绛珠站台的一种明示。
“圣上,臣有冤。”邓本枫见状坐不住了,五体投地跪伏在真龙脚下。
“哦?你有何冤情,但说无妨。”朱逑一脸玩味地看着台下,作为一国之君,自幼便沉浸在权谋术数当中,对于邓家人的小心思,他只一眼便看破了。
但是,他却不得不让邓家人如此,唯有明着让绛珠扛过这一关,未来才会少些伤人的暗箭,自古人心如此,小人难防。
“陛下昨天将臣妻下了大狱,定于秋后问斩,此乃冤情啊,这一切都是那冒充绛珠长公主的白雪梨信口雌黄,欺君所致,还望圣上明察秋毫。”邓本枫话音刚落,身后的邓家人皆齐声高喊起来:“还望圣上明察秋毫。”
其声势浩大,怕是要惊动整个杭州府了。
朱逑笑了笑没说话,身边的绛珠长公主同样笑了笑,清者自清,白的不会变成黑的。
大伴李连衣随即呵斥道:“大胆,你们的意思是圣上冤枉好人喽?”
邓本枫一听大帽子扣了下来,当即有些慌乱,邓凌云见状主动接过了话:“启禀圣上,草民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和老祖宗一样,为大明江山社稷贡献一份绵薄之力,但草民万万没想到,在草民为老祖宗守孝期间,那白雪梨竟然于家中公然出轨隔壁陈府的马夫方洪,家母念旧情,便只将其驱逐,不曾有过为难。”
“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妖言惑众,冒充先帝遗女,成了绛珠长公主,此等劣迹斑斑的放□□子,绝无可能是先帝遗脉,还望圣上明察秋毫,拨乱反正,还邓家一个朗朗乾坤,还家母一个清白啊。”邓凌云声泪俱下,还不忘鼓吹了一番自己心向仕途。
在场的王家人和邓家人闻言都不禁对邓凌云刮目相看,此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尤其是王青烟,望向邓凌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爱慕。
朱逑也被邓凌云声色并茂的表演有所触动,只是当他看见绛珠仍旧云淡风轻的样子,这股触动眨眼间转变为了讥讽。
绛珠对朱逑微微颔首,似乎在说,圣上请随意,绛珠能接住。
于是朱逑认真了几分,冲台下朗声道:“马夫方洪何在?”
此时平地一声惊雷炸响,似乎宣告着此地有冤情,至于含冤者是谁,外人尚不得知。
随着蓝紫色的闪电撕裂天幕,整个杭州府上空都变得阴沉起来,而马夫方洪,闪亮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