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她是没偷东西，但那一百块钱确实在她身上，肯定是这死妮子从别处骗来的。”
小女孩在祁明雪怀里，听到这话，她趴在祁明雪耳边低声道：“大哥哥，我没偷，那一百块钱是乐乐看我可怜给我的，是他的压岁钱，我本来拒绝了，可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塞到了我衣服里。”
祁明雪柔声细语：“乐乐是谁？”
小女孩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乐乐。”
祁明雪：“那你可以给我形容一下他的样子吗？”
小女孩语无伦次地上下比划着描述，祁明雪根据这描述对照着想到了一个小男孩。
那个喜欢躲在村长背后的小男孩。
原来是他，村长的孙子。
祁明雪灵光一闪，又想到了什么：“他今天中午是不是过来还给了你一根棒棒糖？”
小女孩点点头。
这下确认了。
祁明雪重新看向胖女人：“这钱是村长的孙子给她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想到胖女人反而情绪更激动了：“果然跟她娘一样喜欢勾引人，看看，小小年纪就勾引得男孩给她送钱来了。”
祁明雪：“请你注意言辞。”
胖女人神色癫狂：“当初要不是她娘，轻则会娶的人一定是我，本以为她娘死了我就有机会了，谁知道轻则竟然要为一个死去的人守身如玉，即使娶了我也不会碰我。如果不是她娘，我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还想让我照顾那个贱人生的孩子，不可能！”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我要让她在黄泉之下的娘看着，她的女儿到底有多惨，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沈岸知道和村长家有关系时，就立刻跑去找村长了
等到村长牵着孙子来到的时候，就听见胖夫人一声一声地喊叫。
村长看着眼前的闹剧：“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祁明雪：“你们原来不知道她总是虐待孩子吗？”
村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胖女人是女孩她娘的亲姐姐，女孩的父亲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考上京城大学的人，叫张轻则。张轻则毕业之后，自愿回到村子里教小孩子们读书，一干就是10年。在这10年内，村子里有对吴姓姐妹纷纷喜欢上了张轻则。姐姐叫吴宛如，虽然长相柔弱美丽，但性格刚毅。妹妹叫吴卿卿，性格泼辣，目中无人，从小就被家中祖母娇惯着长大。所以张轻则果不其然就喜欢了姐姐，并且两人很快就成了婚。”
“结婚之后，两人经常在一起教孩子们读书，生活过得蜜里调油。可是没过多久，吴宛如怀孕生子的时候因为难产死去，据说临死之前，还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妹妹。”
“自从吴宛如死后，张轻则一蹶不振，随随意意按照妻子的嘱托娶了妹妹之后，就离开了，从此再无音信。”
“平常这家里总是房门紧闭，我们也没有太在意，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祁明雪一下子抓住了关键点：“你是听谁说的吴宛如难产之后把孩子托付给了自己妹妹？”
村长想了想：“吴卿卿。”
说完，老妇人心下一惊：“难不成？”
祁明雪：“没错，吴卿卿说谎了，试想一下，吴宛如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穿她妹妹的心思和为人秉性？如果她明明知道自己妹妹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在临终之时将自己和心爱之人的孩子托付给吴卿卿，这在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张轻则难道看不出来吗？一个高材生就算当时因为失去妻子心情悲痛没有看出来，过了两天冷静下来也会看出来。可是他为什么依旧还是这样做呢？估计在张轻则的心中，妻子的死去让他的心中产生了绝望，以至于对那个害得妻子难产的孩子也产生了恨意。”
“不过我好奇的是另一件事，吴宛如的难产。”
这是一个看过大多小说的爱好文学的人理应有的直觉。
吴卿卿是怎样的一个性格再清楚不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也不争，就这么放任自己的姐姐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甚至还怀孕生子？
这与她嚣张跋扈被宠坏了的性子截然不同。
沈岸这个时候带着顾函过来了，后面还跟着顾媚和顾玲。
顾媚手里拿着小女孩穿的衣服，顾玲将已经哭得睡着了的小女孩从祁明雪的怀中抱了出去，村长的孙子乐乐跟着她们到了屋内。
顾函已经被沈岸要求查吴卿卿的资料了，一来就开口：“吴卿卿有不育不孕之症，还查到吴卿卿曾经在县城的黑药店里买了能让人难产的药。”
原来如此，因为吴卿卿犯有不孕不育，这对于思想封建的农村女性是一个毁天灭地性的打击，所以吴卿卿怕了，这才没有死乞白赖的抢姐姐的婚姻。后来，吴卿卿又不死心，在得知吴宛如怀孕之后，想利用难产把她害死，假借临终托付之名，目的是成功嫁给张轻则。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张轻则娶了她之后，直接离开了，这让吴卿卿的算盘全盘落空。
祁明雪想，张轻则要是知道杀害自己妻子的凶手被自己用来照顾女儿，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祁明雪：“顾函，可以麻烦你查一查张轻则现在在哪吗？”
顾函手指轻点怀中的电脑屏幕：“沈岸已经让我查了，这个人这些年去了不少地方，留下的痕迹不少。”
祁明雪看了看莫不吭声干大事的沈岸：“琢玉，你早就猜到了？”
沈岸冷冷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哀嚎的胖妇人，就厌恶地转移了视线。
“没有，我只是问了问村长相关人的名字，然后让顾函查一查。”
祁明雪：“吴家那个祖母查了吗？”
依照祖母宠爱吴卿卿，说不定这个祖母也有问题。
沈岸：“嗯，买药的时候不是吴卿卿一个人去的。不过吴家的人除了吴卿卿还在村子，其他的人都搬走了，吴家祖母也已经死了。”
或许那个时候的张轻则真的住进了吴卿卿的心里，让她宁愿做出杀人这么疯狂的事情也要嫁给对方。可是，用鲜血和欺骗骗来的婚姻真的配得上那一份喜欢吗？
被宠的嚣张跋扈的吴卿卿不会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和姐姐一起出现在张轻则的面前，张轻则的目光却一分也没有为自己停留？为什么自己明明成功嫁给了张轻则，张轻则却还是一走了之再无音讯？
嫉妒、仇恨蒙蔽了吴卿卿的双眼，她的眼前只剩下了吴宛如一个人，恐怕她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在她内心深处占据一切的人究竟是张轻则还是吴宛如？
顾函确定了张轻则的所在位置后，就找出联系电话，拨打了过去。
顾函开了免提。
“喂？”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胖妇人吴卿卿也听见了，顿时火冒三丈：“这个贱女人又是谁？”
顾函捂了捂话筒，没有让对方听见，然后松开：“你好，我想找一下张轻则。”
年轻女子小声啊了一声：“你说的是张老师啊，你是张老师的亲戚吗？他年前因为疾病已经去世了。”
祁明雪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顾函又问：“他的手机在你那里吗？”
年轻女子：“是啊，我是张老师的学生，这个手机是他临终前送给我的，他让我好好用它查资料，好好学习。”
顾函：“我和张老师是同一个村子里的，想问一下张老师生前都去了哪些地方？”
年轻女子：“我听张老师说过，他去了好几个贫困村义务教孩子们读书，我这个村子是他去的最后一个，他给我说之后他要回家赎罪，好好的陪陪他的孩子。”
“张老师人真的特别好，我家那时候穷没办法供我到县城上高中，是张老师替我垫的钱，他还帮助了很多孩子们。”
“临走的时候，他说他的一生最亏欠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孩子，他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着裙子过来了，小小的眼睛盯着顾函手里的手机，她好像知道说的是她父亲，眼睛都红了。
“爸爸。”
“爸爸。”
“我好想你。”
祁明雪叹了口气，再次抱起了女孩。
“你的爸爸是个很令人敬重的老师。”
女孩眨眨眼：“什么是老师啊？”
祁明雪：“授人以渔的人。”
女孩似懂非懂：“我以后也要成为像爸爸一样的人。”
祁明雪点点头：“好。”
最后，警察来了，把吴卿卿抓走了，女孩也被送到了县城一家福利院。
女孩临走的时候，乐乐不舍地拉住女孩的手：“苔花姐姐，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苔花笑了笑：“乐乐，谢谢你！再见！”
说完又抱了一下祁明雪：“大哥哥，谢谢你！再见！”
祁明雪还是第一次听到女孩的名字。
苔花
很有喻意的名字。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这大概是张轻则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苔花最美好的愿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