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安快步来到江晚棉的卡座,看着满桌的酒瓶,在酒吧琉璃灯的晃动下,显得热闹非常。
姜安安目光扫向卡座的每个沙发,都不见江晚棉的影子。
瞥向琳琅满目的酒瓶,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冒了出来。
她扯过旁边卡座的人询问,有没有看到江晚棉去哪了,大家都摇头回答,并不怀好意地邀请姜安安一起喝酒。
“喝了那么多酒,应该是倒在厕所了,去厕所看看,说不定就在厕所呢。”姜安安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寻找厕所的位置。
焦灼的她暴力地检查每个厕所位,遇到里面有人的哐哐砸门,不大的洗手间充斥着姜安安的呼喊:“棉棉!江晚棉?你在不在?”
在卫生间寻遍无果,姜安安冲到前台要求调看监控,店员表示内部监控未经批准只有公安部门才能查看。
虽然姜安安知道江晚棉会跆拳道,但是喝那么多意识难免涣散,现在时间不到24小时,报警也无济于事,只祈祷江晚棉没遇到危险。
等等!
她会不会走向危险!
亲眼看到喜欢了四年的男友,在纪念日,在不久前还在约会的餐厅,和别人浓情蜜意。甚至被撞破后竟是落荒而逃,连面对选择的勇气都没有。
四年,竟没有看清一个人!
虽然江晚棉表面装的很冷静,嘴里也倔强地说着没事,一个垃圾男人而已,天塌不了。但是姜安安知道,江晚棉是十分重情的人,爱人的背叛,对她来说天虽然塌不了,但是出现一个很大的窟窿。
会不会……?
楼顶!
可怕的念头在姜安安脑子里出现。
失控的她冲向电梯,按下最高层。到达后发现顶楼还有一层私人会所,通道有好几个保镖守着。
不管姜安安怎么说,他们都不为所动不让通行。
突然,旁边的窗户外传来了警笛声,声音由远及近。
不好的念头在姜安安的脑海里不断放大。
她凑到窗边,看着楼下人群攒动,都望向楼顶的方向议论着,有声音顺着风声传上来:“别想不开!”
“姑娘!”
“想想家里人!”
……
姜安安脑袋瞬间“轰”的一下炸开,转身朝通道冲了过去,在保镖阻拦下,姜安安撒泼耍蛮。
边哭边说:“我的姐妹要跳楼,你们让我过去,你们这样是犯法的知道那吗,你们这样在间接杀人,你们这群杀人犯!!!”
在姜安安的声嘶力竭中,有保镖说这里不通往楼顶,可此时的姜安安什么也听不见,只当他们是无视人命的冷漠者。
“怎么了?”
一道冷清的声音传来。
“霍总,霍少爷,这位姑娘硬要上楼顶,可这里没有通往楼顶的通道,估计是找理由想溜进会所。”
通过保镖这堵人墙的缝隙,姜安安看到一位长相俊朗,浑身散发着贵气的男子,他的旁边……定睛一看,霍家小少爷,中午的相亲对象!
“霍展初,是我!姜安安!”
“让她过来吧。”霍展初开口。
“今天中午的相亲对象。”霍展初低声对旁边的人解释。
保镖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过道。
“霍展初,我朋友想跳楼,就在楼顶,快救救她!”此时的姜安安已经六神无主,慌张扯过霍小公子的手臂就往电梯方向去。
霍展初被带走,霍承抬步跟了上去,三人出现在电梯里。
看着电梯能到达的最高楼层就是这里,姜安安好不不容易抓到的一点希望瞬间浇灭。
转头看向霍展初,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一步从脸颊滑落。
“怎么办?怎么办啊?时间来不及了。”
“你冷静一点,你怎么确定上面的是你朋友,你看到了?还是她告诉你了?”
“都没有,她说她在这里喝醉了,让我来接她,可是我来了她不见了,到处找了都没有。”
姜安安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掏出手机,翻出和江晚棉的聊天记录,递到霍展初眼前,嘴里还在给眼前的救命稻草传达信息。
“她今天刚失恋,那男的当众给她带了绿帽子,现在她喝了个烂醉,楼顶那个人肯定是她!肯定是!”
“叫刘皮调出19号卡座方向近一个小时的监控,跟踪这个卡座女孩的去向。”霍展初挂了电话,侧身按了电梯。
霍承全程靠在电梯另一个角落里翻阅手机。
看着监控里江晚棉被一个豆芽菜般瘦小男人扶出大门。
切换门口监控,两人走向监控盲区,没过两分钟,江晚棉再次出现在监控里。
和两分钟前不同的是,这次江晚棉拖着豆芽菜男人一步一步倒退着走进监控。
那画面像极了案发现场,娇柔的犯罪分子正在拖拽笨重的尸体,双手扯着“尸体”的脚踝,整个身体重心往后倒,双脚交替着向后挪动。
在监控正前方路灯桩子下停下,只见女子薅着“尸体”一只脚,调整方向,脚步摇摇晃晃绕过电线杆,地上的人实实在在叉在了桩子上。
江晚棉往回踉跄两步,揪着对方的头发,一把把人薅起来,脸直直往桩子上撞去。醉酒的人手上没个轻重,众人隔着屏幕都听到清晰“咣”的一声。
霍展初看着监控里女子的举动,手肘撞了撞身前矮半头的姜安安。
“这是你朋友?她看着不太像是会跳楼的,倒是很像会踹别人跳楼的。”
听着身后人的打趣,姜安安并没有怼回去,只是背着他翻了个白眼,继续盯着屏幕。
江晚棉扯着对方领带,试图从脖子上撸了下来。
领带圈扯得不大,卡在人中,差点把“豆芽菜”勒死,就像是脱紧口的秋衣,卡在脸上,上不去下不来。
提着对方的衣袖,环住面前的桩子,松手去拿领带。
原本坐着的“豆芽菜”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酒精侵蚀后的脑子反应迟缓,江晚棉听到□□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眼神不灵光抬起头。
看到再次躺在地上的人,不由得生气了,再一次扯着头发把他薅起来,嘴里嘟囔着:“地上那么脏,再睡地上我不管你了。”
这回她不纠结把领带撸下来,一头套在“豆芽菜”头上,另一头绑在桩子上,刚好兜住往后仰的脑袋。
看着“豆芽菜”乖乖地坐着睡觉,江晚棉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心满意足地傻笑着。
身体仿佛失去了重心,左右摇晃着朝隔壁楼室外楼梯走去。口齿不清地对着墙边的流浪猫喊着:“我要上楼睡觉了,晚安咪咪。”说完朝它摆了摆手,跌跌撞撞顺着铁架楼梯上去,消失在监控范围。
霍承皱着眉看完所有监控视频,第一次看到别人醉酒后做的疯事,还是个女孩。
在他的思维中女生喝醉了就会安安静静地去睡觉,虽然江晚棉一顿忙乎后也找地方去睡觉了,可霍承的嫌弃,表现在挤在一起的眉毛上,收紧的嘴角中。
嫌弃归嫌弃,良知尚存。
“知道她去哪了,那我们就过去找吧。”回头看向自己的侄子,目光转向眼角还挂着泪的姜安安,视线再次回到霍展初身上,霍承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看你朋友的状态挺稳定,应该不会自杀。我先快速上去看情况,你安抚好她的情绪,在后面跟来。”后面这句是对霍展初说的。
说完转身出去,不想留在这里碍眼。
虽然知道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但毕竟是相亲对象,两个人的关系看着似乎没有传说中相亲的排斥感。
自己侄子他还是了解的,并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像个二世祖。相反做事很认真靠谱,听母亲说他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姑娘,一直没敢表露心迹。
跨步三阶,霍承就这样快速跑到楼顶,看着露台上围了七八个救援人员,露台边缘坐着一个蓝衣女子,齐耳短发。
脑子里回想监控的画面,一袭及膝白色公主裙,耳后的头发似是用簪子挽了起来,脚上踩着银色高跟鞋。如此装扮的姑娘,喝醉后却是那番景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觉得匪夷所思。
果然不是她,看她在监控里的样子就觉得她不会是因为男人想不开的人。
绕过人群,向旁边空地找去,在露台另一端,几张废弃的桌子挨着护栏整齐地排列。
银色的高跟鞋东一只西一只散落在桌子附近,穿着白色公主裙的人,背对着霍承的方向,谁的正香。
在夜幕的笼罩下,不走近看真发现不了这是一个人躺在这,裙摆很多层,堆在一起就像是一堆布料,江晚棉睡得深沉一动不动,那边吵吵嚷嚷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走近发现护栏没比桌子高出多少,如果江晚棉往那边再翻半个身,不自杀也自杀了!
看到江晚棉的裙长,霍承脱下外套,盖在她腿上,调整好外套的位置,把江晚棉的腿包裹在外套里,防止走光。
扫了一眼江晚棉的睡姿,霍承向左微微移了一步,意图掰正江晚棉的身体,指尖触碰到江晚棉的肩膀时又觉得冒犯。
迟疑间竟盯着江晚棉的侧脸愣了神,额头光洁如玉,五官精致的如同精心雕刻的艺术品,鼻梁高挺,樱桃小口在睡梦中轻轻嘟起,好一副安静的睡美人图。
“二叔,江小姐在那边吗,她没事吧?”直到霍展初的声音传来,霍承才回过神。
“她没事,给自己找了张床睡觉呢。”
霍承微微弯腰,左手稳稳地托住江晚棉的后背,右手穿过膝弯,轻松地将她公主抱起。
把江晚棉安置在后座,问了姜安安地址,竟是和他新买的公寓同一幢!
到达地下室,霍承主动去后座把江晚棉抱出来,毕竟人家两个是相亲对象,怎么好做这个事,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是现在别无他选的选择了。
霍展初先去按了电梯,姜安安则忧心地守在江晚棉身边。
来到江晚棉的家,入目的全是暖色调的装潢,跟着姜安安来到过廊尽头,出现一排楼梯,居然是复式!可能是自身身高的原因,霍承从没想过这个层高居然能做成两层。
上楼后低矮的层高逼得霍承不得不弯腰侧头,小心翼翼地抱着江晚棉,鼻尖离江晚棉的颈窝只近不远,清冽的酒味里混合着一缕缕甜香味,不似任何一种香水的刻意,像是从毛孔里散发出来的自然柔香。
身体的靠近,霍承越发觉得手里这具身体格外柔软,瞬间好奇令她失恋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她前男友很优秀吗?”心里想了便问了出口,又觉得很唐突。
“哦,你别误会,我没有打探你朋友隐私的意思,就觉得你朋友应该有很多追求者,能让她因为感情去买醉的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姜安安扯开被角,退到一边。
愤愤开口:“就他?呵。自私自利!虚伪至极!毫无责任心和廉耻心,棉棉就是被他外表蒙住眼也蒙住了心,看不清那个人渣的两面三刀口腹蜜剑!”看着霍承把江晚棉轻轻放在被窝里,姜安安意识到自己在外人面前说过了,便收了话口,替江晚棉掖好被角。
看着落床就翻身背向的江晚棉,霍承才看清脑后挽着头发的不是簪子,竟是一支笔!有趣!
“我家就在楼上,晚上有事需要帮忙都可以打电话给他,再见。”
霍承拍了拍自家侄子朝姜安安示意告别。
“你今晚睡我这,怕人家姑娘晚上有事。”霍承扔下一句话转身向楼梯间走去。
留下一脸震惊的霍展初。
今晚,睡他家?
自从自家小叔有独立的房子后,还没人住过他家。
讨厌别人入侵自己的领地的小叔今天为了姑娘打破规则了!
这个好消息要告诉奶奶!孤寡老叔春心萌动了!
可是,那是我的相亲对象啊?
夜晚,躺在床上的霍承脑海里浮现竟然是监控中,江晚棉费力拖着“豆芽菜”出现在画面中的一幕,还有那缕柔香,还在鼻尖萦绕。
她,
好像,
也没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