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经过连续几周的异常高温，路边的花蔫了；假山造景里的水蒸发完了；连在大街上打劫游客火腿肠的狗群们，都敛了身形，一个二个瘫在绿化带内眯着眼吐着舌头避暑。

    高二文A班的教室在阳面，不通风，这些天已经晒透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是个典型的中年老师——秃头啤酒肚荧光短袖大裤衩，一句话三停顿。大部分学生早已无心上课，有睡觉的，闲聊的，老师也不想管，整个课堂就这样乱糟糟的进行着。

    姜衍同桌张哲一个人吹了俩风扇，可还是大汗淋漓。

    他顺手抽了张姜衍放在课桌上的抽纸，抹了抹汗，随便抓了本册子扇着，对姜衍诉苦 ： “真服了！明明已经暑假了怎么还在上课！破学校迟早倒闭！！！这么热的天真不怕我们中暑然后晕倒，我要是晕倒我就不起来倒地上讹死这个破学校，让学校赔我个几万……”

    姜衍笑笑没说话，默默的把桌上的抽纸塞进桌洞，“我请假了，这节数学课下了我就走了。”姜衍看着张哲，顿了顿涩然道，“今天…我生日，我要过生日……”

    张哲冷不丁和姜衍认真的眼神对上，祝福的话卡嘴里说不出来，脸更是没出息红了。虽然他和姜衍做同桌已经大半年，但是姜衍长的是真好看啊啊啊啊，皮肤这么白嘴这么红眼睫毛这么长小身板这么瘦！是不吃饭吗…

    “什么吃饭？”姜衍看着面前一脸痴汉样的同桌，结束了对方的发呆“我下午都不在晚自习的饭肯定也不吃啊。”

    张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想的说出来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容掩饰着尴尬道“生日快乐啊，衍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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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非大事不允许请假，但是对成绩好的学生是有优待的，姜衍只是说要请假，连原因都没说，班主任就同意了。

    姜衍拿着假条在班主任欣赏满意和同学们望眼欲穿的目光里走出了学校。

    “小衍。”

    姜衍停步，回头望去，一个浅棕色卷毛头发的男人含着笑走过来，他身穿黑色烫金西服，打黑色领带，一丝不苟，低调贵气。池誉站在姜衍面前，“刚想给你们老师打电话，结果发现你已经出校门了。”

    姜衍不着痕迹离池誉远了些，他看着这个平时只穿白色运动服的男人，今天居然穿了黑色正装。但是一想到日期，了然了。开口道：“你送我去城北墓园吧，我也去看看我妈。”

    池誉点点头，“那走吧。”

    “姜衍，想妈妈啦，哈哈哈我和别的同事调了一下班，这是最后一趟喽～今天保证准点给你过生日！等我回家啊小衍～”

    “小衍…妈妈不能陪…你了……小…衍…快乐……”

    尖叫声和落地爆炸声尖锐入耳，几分钟后，对面是死一般的寂静。

    “…………”

    “妈！！！！”姜衍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泪从眼眶决堤般涌出。身旁的池誉替他擦拭掉泪水，轻声哄着“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到对方了，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城郊的空气就是比市中心清新，没有了燥热和厌烦。池誉靠着墓园的栏杆，点了根烟，也不抽，被烟雾缠绕，注视着蹲在碑前清瘦的男生。

    小衍不喜欢生日，他知道的。因为这一天是姜衍妈妈的忌日。

    在姜衍14岁时，妈妈遭遇空难，死在孩子生日这天。而池誉作为姜衍家长期的房客，长的一表人才工作也体面，说话又好听深受广大妇女群体喜爱，所以受姜衍母亲之托，照顾姜衍。

    名义上是照顾姜衍才来的墓园，池誉掐灭了烟，扔了用皮鞋捻了捻，眯起眼睛，桃花眼里的温柔笑意荡然无存，他的目标可不是这个，而是远处那对正在吵架的情侣中的，金发女。

    姜衍看着照片里的母亲，她笑着，青春美好，他伸手抚摸照片上母亲的脸颊，“妈，你说句话吧，能不能，祝我生日快乐……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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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池誉带姜衍去了不远的饭店，说要给我们小衍过生日，姜衍本不想去，可池誉非说一码归一码。于是两个人点了五个菜，还有一个大蛋糕。吃了没十分钟，池誉说自己去上个厕所，小衍先吃不用等我。姜衍望着池誉远去的背影，吃着碗里他给自己夹的菜。

    池誉转身便下了楼，到车里拿了事先准备的蝴蝶刀，他换上黑色冲锋衣，顺着监控死角出了停车场，融入了满天黑色中。

    一刀毙命，池誉小心控制这女人的角度，不让血呲在自己鞋和裤子上，池誉喜欢割喉的快感，他按照计划把对方塞进绿化林的土堆里，他轻笑出声，委托完成。

    将近一小时，池誉姗姗来迟，浅棕色的卷毛茸茸的，他纯良的笑着“诶呀，让小衍久等喽。”  姜衍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了一眼池誉，“没事，人之常情。”

    就这一眼，姜衍就发现了不对，他发现池誉的西服和衬衫中间，夹了一撮黄毛，有一拃长，前段平齐，尾端呈锥状。不是宠物的毛，像是人的头发…被割下来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