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44

    你是一个肤浅的有钱人,你在见到霍奇的第一面就有把他搞到手的冲动,但考虑到他是FBI,并且当时你刚刚把杀害你母父的凶手送进局子,你没有轻举妄动,你有点进入贤者时间了。别吵,你在烧烤。

    心动只是一个短暂跳跃的音符,你很擅长忽视它的节拍。你的心是一颗榴莲,你有很多心尖尖。

    直到霍奇递给你他的名片。

    那一天,那个时候,你想,哦豁。

    终于轮到你吃好果子了。

    45

    你问霍奇,你说你怎么想的?“遇到困难请向我求助”?60年代的人都这样搭讪吗?

    你晕了一下,你上辈子是Z世代生人,霍奇比你爸还早生几年啊。

    哦,不过你这辈子比你妈还大,你说算了。

    霍奇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你好像看见狗狗不再甩动尾巴,他的下巴搁在你的颈窝,双方的骨头磕碰在一起,但并不让人感到疼,你只感到你们正在交融。霍奇说:“已经过时了吗?我确实不太擅长搭讪。”

    你总觉得他前半句话一语双关,你抬起手,掌根拢住他线条流丽的下颌,指腹蹭过他的颧骨,“不、不……亚伦,我很受用。”

    感谢上帝,他总是打领带,他是那样一丝不苟,规矩严整,总能激起精神病的破坏欲。他刚刚回到家——他的家,你在这里暂住,集团没有重大决策事件,你偶尔会来匡提科小住一段时日——他的臂弯挂着公文包,看起来像一位刚从无穷无尽的文书海洋中走出来的文职人员,假使他西装底下的肌肉没有勃发、假使他的双眼没有面对过任何罪恶与黑暗。

    你再说一次,感谢上帝,霍奇总是打领带。你拽住他的领带,迫使男人身体前倾,迫使他为你低下头颅与脖颈,你们接吻,你先礼貌性地吻他的眼尾与唇角,仿佛宣告开始,再去吻他的嘴唇。

    公文包跌落在地,他抱住你,抱起你,你的手臂绕过他的肩头,摩挲他的后颈,他吻你的锁骨,作为回礼,你舔咬他的喉结,如同用牙齿厮磨、叼住一块硬糖。

    “We can do this all day.”你郑重其事地说。

    他被你逗笑了,“Fine, then do what?”

    你继续拽他的领带,没打算松手,望进他的眼睛说:“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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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做!做!做!一做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百十个斜背响鼓的后生,如百十块被强震不断击起的石头,狂舞在你的面前。骤雨一样,是急促的鼓点;旋风一样,是飞扬的流苏;乱蛙一样,是蹦跳的脚步;火花一样,是闪射的瞳仁;斗虎一样,是强健的风姿。黄土高原上,爆出一场多么壮阔、多么豪放、多么火烈的舞蹈哇——亚伦·霍奇纳!

    不好意思,你是说,安塞腰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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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不是总能顺畅地打起安塞腰鼓的,事实上你们经常被打扰。被你的工作、被霍奇的工作。

    甚至很多时候,你们刚刚躺下、刚刚从浴室里出来、霍奇刚系上围裙——你不得不说他这样看起来特别好吃——不合时宜的铃声就响起了。

    你的工作,霍奇的工作。你们俩只好匆匆地交换一个吻,有时候甚至连吻别都来不及,连道别都不被允许。

    他再一次拎起后勤包出门,男人停在门口,很多时候都只来得及望你最后一眼,而你不能读懂他的眼神。

    湿漉漉的歉意,无可挽回的坚定,如同无法逆转的结局。他的情绪莫名,复杂到难以解析,美丽的深色眼睛在灯光下映衬出浅淡的光影,多么易碎,多么刚硬。莫氏硬度8.5,他一定是一枚坚硬的亚历山大石。

    狗狗警官披上了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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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It's like we say:“Any man can be a father,but it takes a hot middle aged guy with big job to be a daddy.”

    *正如人们所说:任何男人都可以成为一个父亲,但只有发奋图强的性感中年男子才能成为Daddy。

    Daddy……哦不,你是说,Daddy……抱歉,你的意思是Daddy……哦不,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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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过你的性格很差,脾气很烂,精神状态很美,你时常感到你是一头被硬塞进人类躯壳里的西伯利亚大野猪,为此你经常失控。

    上辈子你很少失控,因为在房间里砸东西最后还要你自己收拾。你没有过独居生活,你是个“学院派”——因为你一直在学校宿舍住,从本科生宿舍到研究生宿舍,再到你还没搬进去就死了的博士生宿舍。你日,你觉得你血亏,你们学校博士生宿舍是三人间还有室内健身房啊!

    你又觉得你不亏了,因为你这辈子实在太有钱了。有钱也有坏处,比如你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大摔大砸,你雇的保洁会为你服务,替你收拾零碎的残局,收敛那些惨不忍睹的残骸。

    和霍奇在一起后,你的发疯频率直线下降,你说过Daddy和你最配。

    “我总觉得你会受不了我的性格。”刚确定关系时你对他说,“准备好了吗?迎接精神病人。”

    “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医院。”亚伦·霍奇纳AKA Daddy说,“或者让我陪你去做心理咨询,不过我认为可以先从一件小事做起。”

    他正在做饭,系着一件飘着粉色小花的围裙,这件围裙对他来说似乎不太合身,他笔挺的西装被紧紧地裹在里头,这样的装束在客观上与BAU的行政主管并不搭调,又似乎适合过了头。一位执行任务时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一位利落的西装暴徒,他被你的痕迹覆盖、缠绕,难分你我。

    重申,你是超级无敌有钱人。你有自己的厨师,但霍奇更喜欢为你亲自下厨。他说他享受这个过程,你食用他亲手所做的菜肴,就如同咀嚼他的爱意,他希望你把他的爱吃掉,再吞进肚子里。

    这是你们之间的情趣。

    他回过头看了你一眼,“Baby,但你不能替我做决定——我的回答是:我当然可以忍受你,尽管我认为我不应该用‘忍受’这个词语;我也当然早就准备好迎接你进入我的生活,不然,”他和你开了个玩笑,眼尾皱起涟漪,那真是如斯美好的笑意,“我为什么要用那么蹩脚的理由跟你搭讪呢?”

    你没忍住笑了,你说:“别给你的蹩脚找借口,我的甜心,你只是单纯搭讪技巧很烂。”

    大抵是真的见惯了真正的疯子和精神病人,他对你美好的精神状态见怪不怪,霍奇放下锅铲,熄火,温和地揉着你的指根,在你的侧脸印下一个轻飘飘的吻,“你可以对我倾诉,假使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你知道的,我偶尔会为我的团队做心理评估。”

    毕竟他就是干这行的。你想。

    他真的太包容、太宽和,你比他小了十岁,但你已经是一个普世意义上的成年人,你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和逻辑演绎的思维——这是啥来着?皮亚杰的认知发展四阶段论吗?你又日,为什么上辈子的知识还在你脑子里?你不是都转行去学商管了吗?

    你悟了,你是天才!你过目不忘!

    你想到了真正的天才小博士瑞德,你又悟了,你只是又自恋了。

    扯远了。你是想说,你比他小了十岁,尽管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健全的成人,在他面前却似乎依然像个孩子。一个得不到幼时糖果的仿徨的小孩。

    但他会揽过你的肩头,会给你无数个可堪依靠的拥抱。他只在初见时用纸巾为你擦眼泪,自那往后,他都轻柔地吻去你的泪水。

    你的抚慰犬,他似乎永远温柔,永远无坚不摧。

    安慰你时,他的嗓音永远轻曼,永远低迷,如同梦境。呼啸而过,浮翠流丹,这一定是一场美梦,堪配世界上一切不论语言的、美好的词语。

    夜色深浓,窗帘没有拉严,婵娟月色透过落地窗倾泻小小一片,只这一线幽光,清绝飘冷的高天之月,似乎也为此停留,因这一刻的缠绵而缱绻。

    万籁俱寂,云与水、山与月,仿佛天地都为这场风花雪月动容、为此悄然动情。

    你可以在他怀里掉眼泪。

    你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他不会对你说:不许哭,憋回去;也不会冷眼看着你,不发一言。你的抚慰犬,你的狗狗警官,你的亚历山大石,他尊重你的每个决定,接纳你的一切缺点,安抚你的所有不安,他会珍重地吻去你的眼泪。

    你在他怀里乱动,你把无声啜泣时的肩膀颤动伪装成西伯利亚大野猪拱白菜,他似乎无奈地叹息,轻柔的,低低曼曼的,然而不包含任何负面情绪,反而饱含笑意。

    他有没有一点爱你。

    你挤在Daddy的胸肌中间,有点呼吸不过来。你很抱歉,你脑子黄黄的,但还是坚持闷闷地,含糊不清地说:“亚伦·霍奇纳。”

    “嗯?”

    他从鼻腔里挤出轻轻的回音。

    你说:“我有没有说过,我好像有一点爱你。”

    “……我知道。”他说,“我知道。”

    他抱紧了你。

    全部的你,仿徨的你,游荡的你,重来一世、在异国她乡飘零如游魂幽灵的你。世界破破烂烂,霍奇缝缝补补。

    他抱紧了那个生长在东亚家庭的,像玻璃一样脆弱又尖锐的,永远觉得自己不配得的孩子。

    他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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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似乎看见了一滴晶莹的、湿润的眼泪。如同火彩动人的钻石。

    人们似乎总会为了“爱”掉下眼泪,L-O-V-E,love,它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词语,由四个短暂的单词组成,却很擅长让人为它掉眼泪。

    这是你的眼泪吗?还是霍奇的呢?

    你不知道。

    朦胧模糊的视野已经不能容许你辨清,你的指腹划过他的眉弓、颧骨,你吻上了他的眼睛。

    你好像完蛋了,沦陷了,要被他终身监禁在写有“亚伦·霍奇纳”名字的牢房里了。

    你被狗狗警官逮捕了!

    这是你迟来的蜜糖,是你跨越漫长岁月的奖励。

    你的眼眶好烫,你一定要掉眼泪了。你好没用,你好没出息。

    你好幸福,你好想哭。

    你好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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