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仪器摆放得整整齐齐，各种高端的器械应有尽有，洛伦兹感受着金属冰凉的触感，满意地说：“看来以后的实验也可以在这里进行了。”
他的话语从卢卡耳边轻轻飘过，少年并没有让它多做停留，此刻他的心中还有更要紧的事。
“老师，今天在教室，为什么……”
“什么？”洛伦兹看向卢卡。
“就是……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必须要说得这么具体吗？卢卡心底的温热渐渐蔓延至全身。
“你不是也没和我打吗。”
“什么？我以为您不愿意和我打……”卢卡摸着脖颈，脑海中再次回忆起之前的场景，明明是对方先移开了视线……
“……”洛伦兹沉默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言语中显而易见的破绽，“我们在学校还是保持距离好一些。”
“什么？为什么……”少年藏不住半点情绪，心中所想之事脱口而出。
洛伦兹不知道怎么和卢卡解释，他推断两人是师徒的传言已经传遍了学校，如果表现得太过亲密，不免让人觉得卢卡斯进入学校有一部分私人关系的缘故，之后即使是通过自己努力取得的成绩也会被笼罩在洛伦兹教授，也就是自己的光芒之下。
“我的小洛伦兹，我希望你一直被自己的光芒照耀。”
……
你什么时候能懂呢？老师那不曾言说的心意。
“学校里人多，有什么事还是私下说比较好。”口是心非这方面，洛伦兹永远更胜一筹。
“啊？好……好吧。”卢卡低下头继续清点器材，每次洛伦兹泰然自若的回答都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舞台中央的小丑，演着自己的独角戏，在台上哗众取宠。
“果然，老师有了那么多优秀的学生就不再顾及我了。”他不满地想着，委屈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突然头脑一热：“以后你的课我偏不听，看你能把我怎样。”
如此果断的决定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转而想想之后的课程上洛伦兹生气的神情反而更加期待起来。
洛伦兹看着眼前的少年，刚才磕磕绊绊说不清话的紧张和委委屈屈的神情早就不见了踪影，现在的他正神采飞扬地清点着手中的器材，速度显而易见地快了起来，组件被他翻得碰撞出轻响。他肯定又瞒着自己想了些鬼点子了，洛伦兹精准地拿捏住了少年的情绪。
“收拾完了吗？”洛伦兹合上本子，他负责大型器械的清点，身高的优势让他几乎没做走动很快就清点完毕。
“还差最后几个变压器。”卢卡数着本子上没画勾的选项。
“你来念，我来找。”洛伦兹站在桌前，将变压器排列整齐。
“单相5个。”卢卡念完后下意识跟着一同寻找，确认完毕后两人同时抬了头。
“嗯。”洛伦兹轻声回应。
“干式6个。”卢卡赶紧低头继续念着，声音受洛伦兹影响也变得轻盈起来。
“嗯。”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与卢卡未落的话语汇成一片。
“双绕组10个。”
“嗯。”
“……”卢卡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如梦呓般模糊不清。
“什么？”洛伦兹抬起头看向卢卡。
“自耦变压器9个！”卢卡抬起头，本因低头变得沉闷的声音冲破阻拦向外奔去。
“嗯。”
两人就这样一呼一应清点着器械，卢卡看着眼前正寻找器械的老师，两人间的对话让他想了太多：我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吧？和班上的同学们。我的每一句话你都会回应，就算声音再小，你也能捕捉到我的频率……
好想一直呼唤着你的名字，老师。
就这样一直回应我吧，我最亲爱的老师。
全部清点完毕后已是晚上9点，走廊内月光与灯光混为一体。
刚刚搬来宿舍，两人都还未来得及收拾房间。
“今天就收拾出我这一间吧，时间太晚了。”洛伦兹拿出备好的床品。“来一起铺床。”
卢卡从来没有自己铺过床，抓住床单的一角后装模作样学着洛伦兹的动作。
“你站在那边，”洛伦兹指指自己的对面，“把床单展开，看看方向对不对。”
缓缓展开的布料掀起一阵微风，空气中的绒毛上下翻飞，卢卡下意识往后一退。
看着眼前对家务一窍不通的少年，洛伦兹将教少年做家务的任务记在心中，真是个养成系的徒弟。
两人的身高差让被子斜着悬停在空中，洛伦兹稍稍弯腰，这才免去了少年高举被子时肩膀上的酸痛。
“抓住一角，”洛伦兹看着卢卡的一举一动，“抓紧了吗？”
“嗯！”卢卡紧张地捏紧了被子的一角。
“把被罩往外翻。”手中的一角险些被翻转的被罩一同带走，卢卡用另一只手胡乱地翻着被罩。
洛伦兹翻完一侧后转身来到卢卡那侧，捏住少年的手一起向前翻着。
身后被坚实的胸膛环绕，两人重合的双手随被子舞动，在灯光的照耀下，这是独属他们两人的华尔兹。
大脑再次一片空白，卢卡的辫子不识趣地阻拦两人的靠近，他恨自己没将头发散下，这样就能与老师紧紧相贴。
他贪婪地享受着此时此刻，相依的身影，紧握的双手，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贪恋的东西。
折腾了一阵子后两人终于将房间布置整齐，卢卡累得直接躺在床上。
洛伦兹看着少年四仰八叉的姿势，伸手拍拍少年随呼吸一起一伏的肚子：“别直接躺下，去洗漱换衣服。”
“我不要。”卢卡闭上眼睛撒娇似地说道。他实在太累了，世界的开关随双眼一同关闭，眼前的黑暗让他几乎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不行。”洛伦兹拽着少年瘫软的双臂就要将他从床上拎起。
卢卡忙碌了一天，此刻躺在舒适的床上他仿佛已经融化，无论被洛伦兹怎样捞起都又重新陷进床内。
“唉。”洛伦兹轻叹，他拿眼前的少年没办法，只好帮他一件件脱去衣物。
鞋子，外套被轻柔的脱下，指尖划过卢卡的贴身衣物。
“啊！”敏感处传来的清晰触觉让少年立刻变得清醒，尖叫着滚离洛伦兹宽大的手掌。沿路不忘扯过被单裹住自己。
”干什么呀？“卢卡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责备地说道。
”给你换衣服。“洛伦兹抱起卷成一卷的少年。
”喂！“突如其来的悬空让被子里的少年惊叫起来。”不用再脱了！“他紧紧攥住被子的“开关”，防止洛伦兹将其打开。
“不行。”洛伦兹轻松地打开被子，少年翻滚着又躺到床上。
脱离温暖的被卷，少年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般被洛伦兹看着。
虽然都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卢卡和洛伦兹还从未亲密到如此程度，两人从来都是衣装整齐地出现在对方面前。
“听话，”洛伦兹凑到卢卡耳边哄道，“累了就先睡吧。”
耳边的呢喃在脑中激起阵阵涟漪，轻柔拂过耳廓的温热气息让他感到无比舒适，本就累得将要昏睡过去的卢卡刚放松些许，就感到困意不可抗拒地袭来，只记得衣物被一件件脱去，身体的领地被悉数攻陷，而自己已经无力反抗。全身的感觉渐渐淡去，他缓缓落下，沉溺于夜的汪洋。
洛伦兹洗漱完后看着床上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的少年，轻轻关上屋内最后一盏灯，缓缓掀起被子侧身躺在少年身旁。
一呼，一吸，少年平稳的呼吸声是他最好的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