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开始前,卢卡和特蕾西一同坐在准备室冰凉的座椅上,身后是一片漆黑,独有高挂的几扇色彩。
桌面上稀疏的摆放着烛台,跳动的火焰忽明忽灭,在穿堂的冷风中静静摇曳。
整齐摆放的餐盘盛着两人不安的神情,静待着温热的来临。
“你是‘囚徒’?”特蕾西打破许久的沉寂,她看向卢卡头顶映射着的游戏代号问道。
“嗯,来到这里前,我是囚徒。”卢卡看向女孩头顶闪烁的白字:机械师。
“那你呢?之前是机械师吗?”
“算是,我喜欢机械和电力。”特蕾西从口袋中拿出遥控器,轻轻放在桌上,“这是遥控器,可以操控我的……玩偶。”最后两个字,特蕾西稍作停顿才说出口,只有她知道,从始至终它都不是能用只言片语拼凑起的存在。
她用指尖轻轻擦拭遥控器的按键,又用目光将它一遍遍抛光。最后一枚指纹叩在机械冰冷的心脏上,她轻声说道:“它是我小时候的发明。”银白的光亮映着句尾轻盈的笑意。
听到对方也喜欢机械和电力,卢卡有些欣喜,“你听说过永动机吗?”他小声询问道。
“永动机?我知道,但我更多的时间在研究钟表的机芯。”特蕾西有些迟疑地看向卢卡,曾经身为囚徒的人,为什么会问起永动机?
“我就是研究永动机的,只不过后来发生了意外……”卢卡看向面前的倒计时,“总之,永动机是我毕生的梦想。”
赛前的交流让两人明白他们之间或许还有更多的相同点,但谁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询问,毕竟这场游戏只有一人能取得胜利,保持友好的表面关系是最好的选择。
准备就绪后,卢卡和特蕾西被带到一扇门前,隔着高高的砖墙,他们听到了一旁的声响:这场游戏的监管者,也已经准备就绪。
大门缓缓开启,通道内被刺眼的阳光照亮。
那不算阳光,那是片无尽的红枫林。
流萤在叶脉间穿梭,林间如赤焰般缓缓燃烧。枫叶从枝头旋转着飘落,轻轻点在落叶堆积的小径上,落也不尽,枫林永远绽放如初。
脚下是不断陨落的血色流星,眼前是燃烧着的无尽银河,站在枫桥上,缓缓流动的余晖在眼前撞碎。无论第几次与它相望,都如同面对人生中的最后一轮夕阳般,任由霞光将记忆的地平线抹平。
这就是每局游戏前后求生者与监管者们必须一同经过的关卡:无渡林。
淹没小径的枫叶随着足尖的起落缓缓发出微光,两人的身影被枫林尽头的光亮抛到身后,随着向前的足迹不断伸长,朦朦胧胧的影,最终在暮霭中缓缓消逝。
脚下的光亮没有再次被点燃,卢卡停下了脚步。
他猛回头,看着过往的残影消逝在温热的残阳中,裂谷在记忆中纵横蔓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样轻,这样轻盈。
抓不住的旧梦飞出枯萎的影,载着记忆一同熔化。
“走吧?”小径再次亮起,紧攥的拳在衣角上留下褶皱。细密的碎纹缓缓绽开,呼啸的风从记忆的深谷中吹过。
走着,走着,过往便沉下日落的海岸,海在等着,以轰鸣的波涛,以涨落的潮汐,没有人告诉海,一切都如被它撕碎的冷月,都化成空。
曲折小径上生长的记忆藤蔓,最终被暮色的镰刀斩断。
与初入庄园的两人相比,一旁通道的监管者显得更为沉着:他弯着腰,拄着手杖缓缓前行,时不时环顾四周,略带欣赏意味地看着这片他亲手设计的枫林。
他有些期待,那两位即将与他见面的求生者。
光亮的尽头,一扇大门缓缓开启,三人被一同传送至游戏地图。
出生在不同地点的卢卡和特蕾西选择先汇合,重逢标识亮起,两人一同来到密码机前。
“一起破译吗?”卢卡提议道,在陌生的地图上,合作是最保险的选择。
“好。”特蕾西拿出遥控器,熟练地操控着机械玩偶。“我试试能不能让它破译密码。”
玩偶来到密码机前,在特蕾西的指挥下敲打着密码键,于此同时,破译进度缓缓增长。
“看来可以,”卢卡站在一旁看着一人高的玩偶,精密的设计让它一举一动都与常人无异,“它可以做任何事?”
“可以这么理解,但他的电池坚持不了多久,”特蕾西看着手中的遥控器,“以防万一,我又准备了一个和他一样的玩偶。”
在谈话间,特蕾西已经可以操控玩偶和他们一同破译,每隔三秒,她都会拿起遥控器操控玩偶完成校准,避免校准失败中断破译。
连续操控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不经意间的一次校准失败让微弱的电流在空气中绽开白色的火花,于此同时,监管也注意到了密码机前的两人。
“没事吧?”卢卡看着向后闪躲的特蕾西,电流产生的火花让少年注意到脚下一直延伸到地下的线路。
“没事,抱歉,”特蕾西小声道歉,她知道校准失败的后果,“我们换个地方吧?”
“不急。”卢卡检查着缠绕的电线,“如果能利用这些电线,或许能同时控制不同的电机。”
“什么?”特蕾西看着地面上的一小截线路问道。“你要把它们连起来?”
“只是设想,不过应该可以。”想要实现这个假设,需要他熟悉知晓地图中的电机排布。
稍作修整后两人继续破译,随着破译进度的增长,密码机抖动得越来越剧烈,几乎同一时间,两人起了心跳——监管者来到了他们附近。
心跳声逐渐加强,两人的心脏处仿佛变得透明,紫红色的光亮穿过细密的针脚闪烁着。
通过墙角处的空窗,两人看到了这局的监管者: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