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云乐胡思乱想时,她听见了父母的小声交谈。
“我们要抓紧时间准备盖房子了,一直挤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啊。”妈妈担忧的声音响起。
“嗯,放心,我心里有数。”
“可是,这几年,我们存下的钱也不多,恐怕不够。”
“唉”一阵沉默过后,爸爸低落的声音响起“都怪我没本事,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受苦了。”
“这怎么能够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地想要给我们最好的生活了,我只是有些心疼我们的乐乐。前几年,我们都不在她的身边,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妈妈声音颤抖,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回来见到她时,她瘦瘦小小的,比越越小时候矮了很多,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枯黄的头发,乱的像个鸡窝,估计没人给她梳过头发。”
“那么冷的天,穿着明显短一截的裤子,脚脖子冻的通红,鞋子也大很多,走路都跌跌撞撞的。两年都没见过我了,见到我,却还是冲过来抱住我,甜甜地喊我妈妈,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难过。”妈妈说到这,有些激动,声音也带了一丝哭腔“明明我们每个月都寄给了家里不少的钱,明明每次打电话爸和妈都告诉我她过的很好。可是...”
“老婆,老婆,放轻松,深呼吸。”爸爸感受到妈妈的情绪有些不对,赶紧开口安抚道:“我们现在已经回来了,乐乐她以后有我们在不会再受到这样的委屈了,我们可以慢慢补偿她,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让她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那当然,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偏心,要平等地对待他们三个,不然就是害了他们啊。”爸爸似乎想到了什么,语重心长惆怅的说道。
“还用你说,我一定公平公正的对待他们。我们的孩子经过我们的教导,长大后,一定是团结友爱的”妈妈似乎知道爸爸想到了什么,坚定地说道。
林云乐大概也知道爸爸想到了什么。爸爸小时候是不被偏爱的那一个,所以,在成为父亲后他格外在意这件事,不想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也遭受来自长辈的不公平的待遇。
“那当然,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我相信经过我们的共同努力我们的小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不过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睡觉,不然明天该没精神了。”爸爸小声地温柔地说。
“好”
.....
黑暗中渐渐没了声响,一片寂静,林云乐却悄悄红了眼眶。5岁之前的事,长大后的她,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她拥有一个足以治愈一生的快乐童年。
如果不是今夜偶然听到父母之间的交谈,她将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悲惨的经历,而在她心目中向来可靠的爸爸妈妈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林云乐闭上眼,用被子蒙住头,咬紧牙关,泪水逐渐浸湿枕巾。
......
夜过天明,在体制内的太阳已经准时到达工位,小鸟也叽叽喳喳的开始一天的工作。
林云乐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
很好,不出所料,就她自己没起来了。
林云乐拍了拍脸,想要清醒一下,但却被吓了一跳。好硌,重生后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好好吃饭,要把肉都养回来,她信心满满,斗志昂扬的想。
就在林云乐给自己加油鼓劲的时候,李茹进来了。
李茹一开门就看见自己的乖女儿乖乖地坐在那,用手揪自己的脸玩,[好可爱,心都被融化了,嘿嘿,这么可爱的女儿是我的。]
她带着比长城墙还厚的亲妈滤镜一边偷乐一边快步走了过去。
“宝贝乐乐,起来了,妈妈给你穿衣服,该吃早饭了。”
“妈妈,我自己会穿。”林云乐一边说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四肢穿衣服。
“哇,妈妈的乐乐真厉害,竟然会自己穿衣服了。”李茹有些夸张地夸赞道。
“嘿嘿”林云乐虽然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还是在妈妈一声声的夸奖中迷失了自我。
林云乐得到了妈妈的夸奖很开心,李茹看到女儿的进步,也很开心。一大早,她们都很开心。
“妈妈,爸爸和姐姐呢?”林云乐咽下嘴中的早饭,随口问道。
“爸爸去工作了,姐姐去上学了呀,乐乐忘了吗?”李茹边剥着鸡蛋边回道。
“哦,我,我忘了。”林云乐慌乱地,掩饰性地低头喝了一口面前的粥。她还没适应身份的转变,对着妈妈又实在警惕不起来,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见李茹没有在意,这才松了口气,也是,她现在才五岁嘛。
吃过饭,林云乐帮着把碗收到厨房,又想着帮忙刷碗,但年龄太小,她还没有灶台高,踮起脚,也只能露出一个带着发旋儿的头顶。
李茹从客厅拿完东西回来后,就看见眼前努力的小矮子,踮起脚尖,一蹦一蹦的,连带着早上扎的小辫也跟着摇晃。偏偏李茹今天想着穿的鲜艳点,就给林云乐拿了一个黄色的套装。从后面看简直就是一个大香蕉在那里摇摆着说来吃我啊,吃我啊,联想到这,李茹死死的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忍住,要是笑出声来,恐怕要生气了。]李茹心想。
李茹在这边努力控制自己,那边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嘲笑的林云乐还在努力。
[唉,小时候真麻烦,这灶台也够不到啊。]林云乐气喘吁吁的想,[哦,搬个凳子就好了。]
从此之后,灶台边一直都放着一个凳子,直到它再也不被需要。
“乐乐,你今天不出去玩吗?”整理好一切后看着还待在自己身边的女儿,李茹有些奇怪的问道,平常哪次不是撒手没,今天怎么不出去跑了?
“妈妈,我不想出去,我想在家陪你。”出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家陪妈妈。“还有弟弟”林云乐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乐乐,有人欺负你吗?还是跟小伙伴吵架了?”林云乐从小性格有些内向,李茹有些担心。
“没有,妈妈,没人欺负我,也没有吵架。”
“哦,好吧,有事记得要告诉妈妈。”李茹想着确实没有在女儿身上发现淤青或伤痕,没有被欺负就好,其他事不说便不说吧。
就这样,林云乐在家黏了妈妈一天,李茹享受到了来自林云乐一天的悉心照顾。
具体表现为,李茹喝水,她端碗,李茹做饭,她洗菜,李茹上厕所,她守门,李茹扫地,她夺扫帚,李茹午睡,她拍拍,好吧,这个被拒绝了。结果是她也被抱到了床上,被按着睡了午觉。
午睡醒来后,林云乐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妈妈依然安静地躺在一旁熟睡着。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后,她轻轻地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够放在床边的布娃娃。
林云乐抱着布娃娃,望着窗外,看着蓝天白云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妈妈似乎仍然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亳无苏醒的迹象。
林云乐逐渐感到有些无聊,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爸爸妈妈的对话。
她不禁思考起今生该如何度过?
改变命运?
哪有这么容易。
就在林云乐独自emo的时候,大门吱吱呀呀地响了起来,伴随着传来了姐姐的声音。
“妈妈,妹妹,我回来了。”林子越兴奋地大喊。
不一会,林子越便踏进了屋子,一把搂住了林云乐,蹭着她的脸,以此充分表达她的喜悦,而此时妈妈也已被姐姐的声音吵醒,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这番景象。
“妹妹,想死姐姐了,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快让姐姐抱抱。”
“想,想了。”林云乐艰难地回应道,实在是因为被抱得太紧了。
“好了,越越快松开妹妹,妹妹被你抱得有些不舒服。”妈妈看出了林云乐的不适,开口劝阻道。
“哦,好吧。”林子越撇撇嘴,想说些什么,但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抱得有点紧后听话地松开了手。
“对不起,妹妹,是我太开心了,抱得有些紧。”看着妹妹一脸庆幸的表情,林子越带着歉意的说。
“没事,没事,下次别这样了。”
“嗯,嗯”林子越连忙点头。
话虽然这样说,但林云乐对她能改正这件事根本不抱有任何希望,毕竟以后十几年她都没改掉这个坏习惯啊。
[算了,反正姐姐只对我这样。]林云乐这样一想竟有些开心,脸上笑开了花。
“越越,快去写作业,写完就可以和妹妹一起玩了。”李茹虽然很喜欢看到两个女儿相亲相爱的场景,但作业还是要写的。
“妈妈,我已经写完作业了,二年级的作业都好简单,我在学校就写完了。”作业这两个字仿佛是什么开关,一听到它们的林子越就挺直了腰板,叉着腰满是骄傲。
“哇,越越这么厉害啊,真棒,这么厉害的越越可不可以让妈妈看看你的作业?”
“当然可以”被夸奖得飘飘然的林子越利落地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作业,递给妈妈。
李茹接过后认真的检查了一遍,暗自点头,对上林子越期待的眼神笑着说:
“越越好棒,作业完成得非常好,一看就是认真做的,就是还有一点点失误,这么厉害的越越可不可以把它改正一下呢,改正过后就可以去玩了哦。”
“好~”林子越开心的接过作业,噔噔噔的跑到了客厅。
林云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非常震惊[我小时候也被这样骗过吗?]
“乐乐也很棒,睡醒之后都没有吵醒妈妈。”看着目光呆滞的林云乐,李茹以为她在羡慕,一视同仁的称赞道。
“啊?嗯,这没什么的。"林云乐一本正经的说道,但嘴角却在偷偷上扬。
她好像好久都没有得到这样纯粹的夸奖了。似乎长大后所有人都告诉你‘这是你应该做的’,‘这没什么,要谦虚。’因为一句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大部分人便被剥夺了进步后喜悦和被夸赞的权利,这是不对的。
看出林云乐的装模做样,李茹忍俊不禁,但也没有点破,转而大声询问,确保还在客厅的林子越能够听到。
"妈妈要去做饭了,你们想吃什么?”
“茄子”
"番茄炒蛋”
林云乐和还在写作业的林子越同时答道,但显而易见,意见不统一。
"老规矩,猜拳,谁赢听谁的。"
......
屋子里的笑声传了很远,而这样快乐的日子还有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