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乐不可避免地陷入迷茫恐慌之中,大脑一片混乱。
手中的毛笔感知到她的情绪爆发出更加温暖强大的能量,将她从复杂的情绪之中唤醒。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安抚她的‘救命恩笔’,面色缓和了几分,保持冷静不断思索着刚刚的古怪之处,例如‘它’为什么引诱她‘停下’而不是直接杀了她,例如她刚才为什么会听到妈妈的声音,还有闪电,冷等现象。结合刚刚的推测,她的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成型。
手中与她心意相通的毛笔也在此刻开始发光,在黑暗里更加耀眼。
感受到毛笔传来的模糊的意愿,林云乐心中一暖,眼神逐渐坚定。
她想,无论为什么,现在,她一定要活下去!
在她的信念到达顶峰的那一刻,周围一直平静的‘黑暗’仿佛恼羞成怒了般,聚成一团团叫嚣着向她攻来,只眨眼间,她前方的光路就被吞噬殆尽。
看见前路被断的林云乐没有慌张,反而勾唇冷笑,满脸嘲讽。
眼看它们即将到达身前,林云乐无师自通的将手中的毛笔举至胸前后松手,毛笔悬浮在空中,迅速拉长加粗至半人高。她脚下的光路受到牵引,形成两条金色的丝带自下而上围绕着她转圈,最后附着在毛笔上与它融为一体。
林云乐抓住时机单手握住毛笔柄,往下一点,她脚下的金光就变了模样,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那图案以她为中心向外延申,十米之内,黑暗俱退,她的身前被掩盖的金色大门显现。
周围的黑团不甘心,再次凝聚朝林云乐涌来,她蓄势待发,但它们都不能突破毛笔的保护屏障。
望着周围无能狂怒的黑气,林云乐有些惊讶,她也没想到‘敌人’这么弱?
转头看着眼前雕栏玉砌,美轮美奂的大门,林云乐踌躇不前,因为敌人实力太弱,她竟有些怀疑自己,原本根据她的猜测,穿过这座大门她就会醒来,可是,万一…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相信自己的推测,种种迹象都说明在这个空间里我的意愿非常重要,况且…]
林云乐看了一眼飘在她身边,严阵以待的毛笔,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默念着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抬脚迈入大门。
……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趴在床边睡着的李茹惊醒,她愣了几秒后手忙脚乱地跑出病房。
“这是怎么了?”
“医生,医生!”
……
“病人醒了!”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好奇怪!”
模糊的声音传到林云乐的耳朵里,她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白色。
“医生,我女儿这次昏迷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目前来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我建议还是多住院观察几天,毕竟,病人这次晕倒的很奇怪,醒来也很奇怪,我们属实不敢轻易下决断啊。”
“好,好,听您的,多观察几天,观察几天。”
“另外,先不要喂她喝水,也不要吃任何东西,等我们稍后做个检查,这段时间您可以先与她说说话,逐步唤醒她的意识。”
“好,好,太谢谢你们了,我女儿还那么小,她要真,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李茹说着,实实在在地向她们鞠了一躬。
“哎,您别这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反应不及,连忙扶起李茹。
医生走后,李茹重新回到床边,用手背抹抹眼泪,看见女儿睁开眼睛,控制着情绪,小心轻柔地道:
“乐乐,怎么样?别害怕,妈妈在这呢。”
[妈妈]
听到熟悉温柔的声音,林云乐眼睛一热,泪水霎时浸湿她铺洒在枕巾上的长发,一直悬着的心脏落回实处。她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哦,妈妈的乖宝贝,别哭,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到时候,妈妈带你们去吃大餐,逛街,旅游,或者你想干什么其它的都可以!”李茹一面心疼的为女儿擦拭泪水,一面憧憬的描述着未来,越说越兴奋,全身上下再也不见几分钟前死气沉沉的样子。
[好!]
林云乐戴着呼吸机,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眨眼表示自己在听。
“姐!你醒啦!”
李茹的话语被一个声音打断,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连忙掏出手机,还不忘叮嘱刚进门的林子木道:
“嗯,你姐刚醒,声音小点,别刺激到她了。”
林子木点着头眼泪汪汪的拿着水瓶走进病房,刚到门口只听到后半段话的他以为妈妈又在自言自语,他还抹了把眼泪才推开门打算安慰一下妈妈,没想到姐姐真醒啦!
这边李茹把林云乐醒了的消息发到家庭群里,抬头就看到林子木伸着手摸女儿的额头,她非常疑惑不解,出声问道:
“你在干嘛?”
“我摸摸看是不是热的,前几天都好凉的。”
“啊,是热的!”
林子木说完,又把头伸到林云乐的上空,确保自己能被看到后,接着道:“姐,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听到弟弟的话,林云乐还没来得及伤感,就被他的问题问懵了。眼珠一转,明白弟弟的想法后她略带无语的看着眼前蠢弟弟的大脸,对他翻了个白眼。
“啧,说什么胡话呢。”李茹不满,轻声斥责。
“我这不是害怕我姐会失忆嘛,我看人家小说,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被白了一眼的林子木安了心,站直身理不直气也壮地为自己辩解。
“你姐没伤到脑子!”李茹被带偏,小声‘呐喊’。
“嘶,对哦!我姐没伤到脑子,好像是我想多了。”林子木一下子被这个朴实的答案击中,笔直的立在那儿。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憨笑一声,挠着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妈你聪明。”
躺在病床上的林云乐正听着起劲,一阵困意突然来袭,她本能的感到抗拒,挣扎着不愿再次闭上眼睛。这似乎是一件极耗费心神的事情,只片刻,她的额间就布满了汗珠,也显示出此事的不同寻常。
林云乐的手紧攥着床单不愿松开,还是一直注意着女儿的李茹率先发现她的异状,有些明白是什么状况的她心疼地红了眼眶,将手搭在她的胳膊上温声道:“乐乐,别怕,妈妈在,永远都在,妈妈永远都等你回来。”
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只以为姐姐昏睡了这么久从而害怕黑不敢睡觉的林子木也蹲下。他握住姐姐的另一个没有在输液的手企图给她一些力量,跟着道:“姐姐,别怕,我保证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们,说不定,大姐和爸爸也在哦。”
可惜,他不知道林云乐从来都不害怕黑暗。
母亲和弟弟温柔坚定的保证传到林云乐的耳朵里,感动的同时强烈的愤怒涌上她的心头,有病吧!她才刚醒好不好!!
看到林云乐闭上眼睛的李茹没绷住哭出了声,颤抖着用一只手掏出纸巾仔细擦拭干净林云乐的额头和脸颊,另一只手抓着林云乐的手指不舍得松开。
直到此刻,林子木才有些明白妈妈和姐姐到底在害怕什么。一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他就如坠入冰窖般遍体发寒。可是面对濒临崩溃的妈妈,他只能强装镇定干巴巴的安慰:
“妈,别怕,姐姐可能就是困了,等她休息好会醒来的。”
李茹没有回应,抬头看了他一眼。
过一会儿,看着妈妈失魂的样子,林子木没忍住道:“妈,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不用,你姐姐,就是困了,等她睡醒就好了。”
“真的?”林子木没想到妈妈会拒绝,犹疑地问。
“真的。”
妈妈不会害姐姐的,林子木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
太阳已经从东边移到了西边。期间,林子木早已趴在床边沉沉睡去,李茹却坐在床边,像一个雕像似的,几个小时过去一动也不动。
林云乐仍紧闭着眼睛,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哐当,门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妈妈,妹妹,木木,我回来啦,还带了小蛋糕和晚饭。”
“好黑啊!你们怎么不开灯?”
林子越兴奋地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堆东西,一把打开了灯,此时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听到响声的林子木猛然转醒,立刻看向床上的二姐,见她还在睡着,松了口气后又皱起眉发现自己松早了。
转头看着发了一整天传单,本该满脸倦容,现在却一脸兴奋的大姐,林子木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妈妈先开了口。
“你妹妹醒过之后没多久就又睡着了,所以才没开灯。”
“啊,这样啊,行吧。”林子越有些失望,将东西放到桌子上,走到床头像前些日里一样仔细端详着林云乐的脸。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妹妹的脸比昨天有血色了许多。见此,她放心不少。
“妈,木木,那你们先吃晚饭吧。”林子越压低声音提议道。
“…好,辛苦越越了。”没有胃口的李茹应道。
“…好,谢谢大姐。”
……
“妈,你把门窗关好,把床支起来睡一会儿。”已经走出门的林子越回头不放心地道。
“好,我知道,你们都走吧,不用担心我。”
“妈,我明天早点来,给你们带早饭。”跟在后面拿着一大包垃圾的林子木道。
“好,都走吧,走吧。”
吃过饭后,李茹摆手打发林子木和林子越回出租屋休息。等孩子们走后,她却没有按照自己说的那样支起床,而是一个人坐在床边。
到了后半夜,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就在她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道白光在她眼前闪过,而后一个金色的图案在林云乐手腕处浮现。
李茹忍者强光,努力睁开眼睛想看得更清,结果下一秒,却一头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几秒后,病房里出现一道金色的身影。说是金色,但仔细一看,这道影子的身上还有许多不明显的白色痕迹,密密麻麻的,就像是一面破碎的金色镜子被白色胶水重新粘好。看似无恙,却满是伤痕。
这道身影将床尾处的折叠床支开,走到李茹身旁,将她拦腰“抱”起放到折叠床上,又从自己身上拿掉毯子给李茹盖上。
做好这一切后,她平静地注视着李茹恬静的睡颜,片刻,对着她缓缓伸出手。白光已经凝聚在指尖,但,最终,她还是放下了手臂,转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衣摆划成一道弧线,金光是她的陪衬,长发无风自动,在黑夜里,莫名透漏出几分孤胆与坚决。
夜晚重归宁静。窗外,树的影子投射在屋内,风吹过,树影摇动。
次日清晨,李茹的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一阵吵闹。
“姐,你真不认识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