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越搬府搬的很快,几乎是身体将养的稍微好了点就搬出了宫。
无它,婚期实在太紧,也不知道渣爹老皇帝是怎么想的。
林昭越看着自己阔气的公主府,心里头一次对天潢贵溃这个词有了明确的认知,前有我爸是某某,后有我爹是皇帝,万恶的特权阶级。
特权竟是我自己。
就这出身,原主能在冷宫被养成那样,林昭越心情不禁有些复杂,明明只要他们从手缝里露出一点点东西,原主也不至于身亡。
感慨归感慨,搬新府事务也繁多。不过这一应事宜倒是不用她操持,自有管事的人打理。
林昭越看着那个‘管事的人’,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三公主咋回事,对她这么上心?又不是亲妹妹?
好吧好吧,名义上是的,但是...
“皇姐,天王盖地虎?”
“嗯?”
“没事。”
......
“皇姐,奇变偶不变?”
?
“没事。”
......
“皇姐,are you ok?”
???
“没事。”
......
像这样无聊的对话林昭越眼巴巴发起了无数场,林昭和一边井井有条翻看账薄和各管事核对,一边时不时回应一句旁边看起来上蹿下跳抓心挠肝的人。
半晌之后林昭越耷拉着脑袋安静下来,有些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看来三公主真的只是跟大姐大长得像而已,天下巧合的事多了去了。
叹了口气杵着脑袋眼巴巴看她算账处理事情。
不知何时事情已经处理完,林昭越还在一无所知盯着她发呆。
“这些事务你以后都要学会。”冷不丁的声音打断了林昭越的思绪。
“啊?”
“我说,账薄我已经查过,目前该理清楚的我都已经交代了下去,日后你要学着自己管理,明白了吗?”
林昭越面露难色,但在对面人笑吟吟的眼神下愣是点了点头,莫名有些心虚,敷衍道:
“知道了知道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三皇姐没憋好事,笑里藏刀怪吓人的。
但应该不至于,且不说这张脸在她这有一些天然的好感度,现如今她可是林昭和嫡亲的妹妹,唯一的姐,唯一的妹。
这么想着林昭越挺直腰杆硬气了几分。
“你总看我做什么?”这个问题林昭和从上次就想问,林昭越每次都直勾勾盯着她看,她一向敏锐,自然也感觉到了几分不同。
“看你好看不行吗?”林昭越没好气,拽拽的别过脸去,看看还不行了。
听见这话对面的人轻笑一声,“嗯,行。”她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总归那目光没有恶意。
“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她起身,林昭越踟蹰一瞬跟着站起来,“我送送你。”
“你要回宫了吗?”
“不留下来吃个晚饭?”
“住一晚也行......”
在林昭越的絮絮叨叨中,旁边的人终于无奈停下脚步。
“六妹妹,你...”话真的很多。“你留步。”依旧是笑意吟吟的一张脸。
林昭越见状止住了话头,犹豫一瞬,眨巴眨巴眼睛装可怜:
“皇姐,你平日里能不能帮我照拂照拂我母亲,她一个人在冷宫吃不饱穿不暖......”
林昭越目前还没办法将宁氏弄出皇宫,她现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自由进宫,光是塞钱让宫人照拂可不行,没人盯着,就算别人阳奉阴违自己也鞭长莫及。
求到林昭和头上不算她一时兴起,之前就有考虑过。
“嗯,知道了。”林昭和答应的干脆,这倒让林昭越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还打算磨一磨的。
就算她已经提前在心里将林昭和预设为了好人,但非亲非故...哦不对,她们现在是姐妹,唯一的姐,唯一的妹。
气氛烘托到这了,林昭越泪眼汪汪:
“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直接一个大熊抱惊呆了林昭和。
眼看着除了熊抱之外林昭越还想上嘴,林昭和赶忙抵住推开。
“六妹妹!”
她的低斥声倒是让林昭越收敛了几分。
“你...注意仪态!”
实在不知该指谪哪一点,林昭和笼统的训斥,脸上没了一惯笑意吟吟绵里藏针的样子,端庄的甩袖而去。
徒留下林昭和一人在公主府门前摸头:“生气啦?”
不明所以。
看着林昭和的背影,憨憨大声提醒:“皇姐,走错方向啦!”回皇宫的路是另一个方向。
……
接下来的几天,林昭越总算知道之前不祥的预感从哪来了。
原主跟着宁氏在冷宫长大,自然没有习过字,这大召的文字虽然跟林昭越原来的世界很像,但还是有些不一样。
林昭和是魔鬼!
这几日公主府上的教习先生不断,本该是婚前准备的日子,但容妃娘娘拖人带了话来:
“小六只管习字,一应事宜有本宫这个母妃操办。”
好好好!她就不信这是容妃的主意,容妃有没有把她这个记名的女儿放在心上她能不知道?
林昭越很幽怨,但该学学。
学个…!
看着狗爬一般的字迹,她都快把笔头咬烂了。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成亲当天。
大姑娘上花轿也是头一回,林昭越倒没什么紧张的,无它,这段时间她已经将大启这个国家好好了解了一番。
到底还是个封建王朝,不比她来的地方,女子地位大不如男。
不过也得益于现在这个身份,大启君臣之道很是严苛,公主和驸马,即是夫妻,也是君臣。
左右不会被欺负了去。
当然了,她那个驸马身体状况是那样,想爬她头上作威作福也是难。
一大早公主府就不得清闲。
“重死了,不能少插几根吗?没人会发现的。”
林昭越嘟嘟囔囔跟云星抱怨。
“公主,这些头饰都有讲究,每个代表的含义不同,图个好彩头,就今天一天,您忍忍。”
云星现在也摸清了自家六公主的性子,爽快心善,但又怕麻烦。
不论如何,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鸡飞狗跳的一早上,总算是备好了一切。
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绕着公主府游行,到底是容妃娘娘操办的,一点气度都不失。
林昭越百无聊赖的坐在轿撵中,原本还有几分新奇,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成亲,她还从未经历过。
但这段时间已经足以消磨她的热情,魂飞天外说的就是她。
好不容易举行完了所有仪式,累了一天,在新房里倒头就睡。
什么?你说驸马?
林昭越堪堪看都没看房间一隅坐在轮椅上的人。
翻了个身呈大字型睡的香甜。
云星边拆解着自家公主头上繁琐的配饰,边在心里唱衰这段姻缘。
无它,从今天两人碰面自家公主打招呼对方没有回应开始,自此,气氛全程冰冷。
云星自认为太知道自家六公主的脾气了,好端端的这楚将军冷着一张脸做什么。
林昭越:哈?冷吗?我啥时候生气了?
楚暮:好端端?谢邀,请看战绩——身上的累月旧伤是为大启皇室负的。双腿是因为大启皇室残的。妻子是大启皇室对他最后的防备。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林昭越当时已经困的不行了,见到楚暮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就是长的好看,因此放下心来随意打了个招呼就任由自己神飞天外,压根儿就不知道旁边人脑补了这么多。
至于楚暮,纯属活人微死,一切都淡淡的,并不是对林昭越这个公主有什么情绪。
然而误会已经造成,云星暗戳戳替自家公主记下了一笔仇。
无论如何,这结亲总不能变成结怨,云星看了看楚暮旁边的小厮,眼神威慑示意。
小厮面露为难,“将军,这合卺酒…”
新房内沉寂一瞬,半晌楚暮抬眸看了眼床上的人。
“公主既已休息,便免了这些,叫人撤了吧。”
这话一出第一个不满的就是云星:“驸马,公主还未发话,不若等到明天…”
话音还未落,林昭越一个头两个大的坐起身,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的,没见她都睡了吗?
翻身下床走到桌前拿起那所谓的合卺酒,走到楚暮旁边塞他手里,拉着他的手完成流程。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般。
“云星,我困,快点快点,都撤走。”
话落转头看了看轮椅上还在愣神的楚暮,示意小厮将他推至床榻边。
“快给他弄上去。”
这个家没她指挥得散!
一屋子人也不知道在干嘛,愣的愣憨的憨。
不得不说,其他人都愣住了,只有楚暮在其中显得尤为冷静,双手撑着床边费力的上去躺进里侧闭上双眼。
“啊?不用人帮忙啊。”林昭越挠挠头,对这个新婚驸马满意了不少。
看看,不仅坚强,还听得懂她的话,能立马执行,棒棒哒。
打发走下人,林昭越掀开被角躺下,几乎是一秒入睡。
黑夜中楚暮睁开眼,神色平静。
少年将军,他也曾心高气傲,红袍银枪,受这满京都百姓拥簇爱戴。
成亲娶妻这样的事,原本应该是待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日。
罢了,时也命也。
林昭越睡的不安稳,翻了个身一手打在楚暮脸上。
旁边人神色未动,恍若没有痛觉神经一般,睁眼望着床幔,平静伸手将脸上的手拿开。
半晌,林昭越不知梦见了什么,倔强的很,手臂再次挥过去打在楚暮脸上…
事不过三。
第四次被打脸,楚暮将脸上的手拿开,顿了顿虚握在掌心,安心阖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