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网上看到一段小视频,夏日午后,一个小男孩儿项上挂着一条满是蝉的双圈项链,小手持着粘知了棍,带着骄傲和快乐,径直跑到镜头前。仿佛要把整个夏天送给屏幕前的人。
红扑扑的小脸上流着没擦干的汗,眼神里流动的是遮不住的开心,胸前飘起的是轻纱般微微颤动的薄翼。可以想象,他和小伙伴们穿梭在高枝绿叶间,一脚上一脚下,或仰着头,或猫着腰,寻着声音,冲进夏天的怀抱,只为了能够捕捉这迷人的声音,最后小男孩儿终于戴着属于他的盛夏跑进了家门。
这也是属于我的童年呀,但并无小男孩儿那样的幸运,“声如易得,寻忽却难” 听声易,寻蝉难。但境随心转,聆听蝉鸣也是夏日里独一无二的美妙之旅。
儿时的蝉鸣声穿越头顶的郁郁葱葱,穿过池塘边的柳枝,携着袭人的热浪,又在耳边畅嚣着整个夏季。
和小男孩颈上黑压压的“项链”不同,枝头上的蝉像一队“大自然”的唱诗班,它们吟诵着诗歌,诗歌的主题,你在唐诗选里寻得见它,在宋词集里摸得着它,才子佳人亦读过它,那是蝉对季节的感触,生命对生命的礼遇。
前一阕百卉争芳甫一唱罢,还未消解那动人的美丽芬芳与倔强,俄而就转入林深见鹿,海蓝逢鲸的期待和惊喜。在千转不穷,轻重缓急之间戛然而止,又多了一份袅袅的回音,空旷的留白之中,觉得它们胸膛里似乎还要诉说着什么。
早晨的蝉声,大多会扰人清梦,但可能并非它所愿。朦胧的晨光中,它高踞树梢,餐风饮露,沐光而唱。声音高洁,时远时近,似有似无,制心一处,仿佛真的入了“禅定”。
午后的蝉鸣有些喧嚣躁动。仿佛是出征归来的采诗官,不约而同的相聚在树荫下,兴奋地分享未整理好的诗歌。他们边修边改,或低吟浅唱,或引吭高歌,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于是声浪阵阵,韵脚飞扬,横冲直撞,没有方向。
昊天华月,茂林疏光。凉风有信,飘飖我裳。于万千物语之中,蝉鸣是整个夏季的主唱,是这盛夏的限定曲,是大自然的“经典咏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