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银柳给她梳理的髻鬟有点歪了……她带着一种诚惶诚恐的异样崇敬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凤冠,心里一边无意义的嘱咐着这凤冠不能掉下来,不能掉下来,头不由得就着凤冠的重量愈垂愈低。

    她倒是不舍得抱怨那个人给自己梳头梳了几年,那髻鬟却依然歪向一边的,一向娇蛮的小性子只要遇上那双笨拙的手,这脾气就没法撒了。

    她就着低头的角度,悄悄地并起双脚,脚下越过边绣金线的大红裙裾,含羞带怯地崭露了一双面绣玉簪花的红绣鞋——她这双绣的是玉簪花,那人鞋面绣的是银柳。为了这成亲的喜服行头,她们纠结在上头好久好久,最后那针帛功夫只得全部交给绣娘婢女去应付。

    别家的小姐有婚约在身,少说也花上三、四个年头耽搁在那针线功夫,一针一线地摆弄衣服行头绮罗枕被。她思忖及此,手心底下捂住的是耀目华丽的喜服霞帔——眼下她也不晓得有无三、四个月可活了;然而她咽气之前,能嫁给那样风雅绝色的人物,却是死也甘愿。

    正是思绪纷乱之时,耳闻轿外传来一阵急遽的足音,婢女喘气声才刚靠在大红的轿帏前,婢女还未来得及动作,她寒声怒喝:

    “这轿帏只有我的夫君能掀!”

    轿外的婢女吓得一激灵,几乎就要直接跪倒在花轿前,只能拼命地伏低身子,颤声说道:

    “小姐,玉簪小姐……府里的护卫传来消息,主人与一白发老人决战于摩诘崖,主人兵刃被折,已……已殒于崖底……”

    这边厢话音未落,只见花轿轿帏倏扬,一抹红影恍似火云自花轿之中席卷旋出,云袖滑落,雪嫩的玉手猛地抬起、并起五指就要往婢女脸上扇去。

    然指尖未及,那名畏畏缩缩的婢女眼中凶光毕露,在这青天白日春常好的天气里,那样的一双眸子竟是忽闪着骇人的惨绿色!

    玉簪大骇,未及收手,那婢女已顺着她手上动作施展擒拿手,企图在这几下起落间迅速扣住玉簪脉门。

    两人身量纤巧,在花轿的两杆轿梁前纠缠不休,那空隙竟也显得十分宽裕。

    花轿的两杆轿梁之间前置一横木,上轿下轿亦凭此固定;因这是婚庆之喜,这顶轿子从上到下被打理得傻乎乎的喜庆,就连那花轿前后横木都被缠上红绫。

    玉簪无意缠斗,一抬纤足,面绣玉簪花的大红绣鞋狠狠踩上花轿横木——身侧婢女手中银匕毕现,直取玉簪背心要害。

    玉簪足下运劲,脚下的横木顺势前倾,右侧的轿梁便从婢女腰腹到右腿一路抡下。

    婢女手中银匕速度极快,那抹在日头下折出的银光眼看着就要扎进玉簪背心,然而这人的手足却是霎时间无法动弹,迟疑之间才发现自己周身上下竟不知何时被对方缠上红绫。

    分神不过刹那,那凤冠霞帔的玉簪已然跨过横木,双手揩过横木上的红绫,顺势一扯——那婢女还没来得及用匕首割断红绫,却被这股猛力硬生生地拽到在地上,前额恰恰磕上花轿的横木上。

    花轿之外,银柳府前早已乱成一片,两匹雪白的骏马因这突如其来的骚动而高声嘶鸣。

    玉簪手执红绫一端,绾了一圈活结;她耳边只闻仆人四散奔逃,那阵阴冷而熟悉的惨笑声随颈边凉风,阵阵吹拂。

    伏于轿间的婢女遭红绫束缚,举起手中银匕,银光未落、红绫圈结已套上骏马脖子。那骏马被麻绳栓在地上的半截铁桩上,此时受惊,暴躁地扬起四蹄,嘶鸣不已。

    那婢女几次挥刃皆因与烈马相连而失准,待她割断红绫、爬出花轿的横木所划出的范围,只见地上散落凤冠霞帔,那位银柳府的新娘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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