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一望无际,硝烟散尽,方才冲锋的呐喊似乎还在萦绕,苍茫的大地上横尸遍野,折损的利剑与长矛被半埋在泥土之中。
千军万马在山间行进,步伐一致,脚步整齐。此时,一匹快马从对向而来打乱了此时的节奏。
“报~”
只见快马如剑一般飞驰到军马之前,骑马者脚步干脆,将一封书信呈到了带头首领的面前。
“林将军,慈安宫书信。”
带头首领身着盔甲稳坐马上,听到这话心中思索,慈安宫非圣辰宫?书信而非懿旨?只见该人翻身下马,稳稳落地,长得身材修长,腰背挺直,剑眉星目,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子凌然正气,整个人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他便是驿卒口中的陆将军,林景安。只见他利落撕开信封,满张只有几个字。
‘三月初九,景意进宫,速回。’
短短十个字,却让他看了又看,他不知为何,也想不通为何。
身后稍年长两岁的陆明礼察觉出不对劲,下马走了过去,看到几个字后一脸不解看向林景安,林景安眉头紧锁,眼里有不解,有愤怒还有急切,他想知道为何要这样。
“今日是多少?”林景安挤出一句话。
“初六了,这三天快马加鞭,初九那日应该赶得到。”
陆明礼明白他的想法,回头冲队伍中一处喊道:“高副将,带军按计划回京,”扭头对林景安说道,“走吧,我陪你一块回去。”
一路上两人日夜兼程,终于在初九的日中之前赶到了京都。
正当两人准备进城时,却被几个宫人拦下了,“林将军,太后娘娘说,此时您不可如此进城,更不可回到林府。”
林景安一路上的不解在此刻似乎要被愤怒点燃,双手握紧了缰绳,拳头颤颤发抖,咬着牙说道:“那太后让我去哪儿?”
宫人倾身行礼,“娘娘说让林将军卸甲后先去见她,到时自然会明白……”
林景安未等宫人说完,下马卸甲交给了身后的陆明礼,“你先回去,回头我再去找你拿。”
“哎……”陆明礼看着又翻身上马走远的林景安喊道“有事找我!”回头对宫人说:“那我能回家吧?”
宫人笑着点头“陆将军自然可回府。”
林景安带着满脑子不解,思绪纷杂中不知不觉行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前,殿前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慈安宫。
“姨母,这是为何呀!”林景安一进去就嚷道。
听到动静的太后魏锦华走了出来“先坐,坐下听哀家说,”看着林景安着急地满地走的样子温柔地安慰“又沉不住气,就算再着急你今天都不到景意,圣旨让你后天到,你今天便回,这是抗旨,哀家未用懿旨让你回便是这个意思。”
“那您让我回来干嘛?您在京都连景意都护不住吗?”林景安埋怨道。
魏锦华脸上带着些许怒气“口无遮拦!”
林景安老实了许多“那您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身在肃州带兵,赵云芝的大儿子在边关,你爹在朝中早已经中日中天,也许是年事己老,为了巩固朝中的地位,冉加上皇帝确实对景意有所好感,所以同皇帝商议将景意送到宫里。”看着林景安依旧皱着眉头“哀家仔细想过了,虽说哀家是太后,可皇帝并非哀家亲生,赵云芝心疼女儿,所以并不送容欢。”
“谁家的嫡生子被妾室欺负啊,我不在京都林宗勇竟由一个侧室这样对景意,真是老糊涂了。”林景安嘀咕着。
魏锦华看到林景安这个样子摇了摇头,“所以哀家时常将景意接进宫与书宁同处,好在……”
林景华抬头。
“好在景意同要求皇帝要你回京接任枢密院,让林宗勇安享晚年,皇帝同意后景意这才答应进宫。”
“我接手枢密院?景意是有别的打算?”
“这哀家便不清楚了,景意年纪小,主意还是很大的,”魏锦华顿了顿,“时侯也差不多了,景意那边想来也安顿好了,皇帝特许景意明日省亲,待到明日她车你细说,只是今日不许冲动莽撞。”
从慈安宫出来按照太后的意思经直出宫,林景安站在宫门口往里看着,他想着景意如果这个时候可以路过这里该多好。
回到林府,看着府里的人将送景意进宫的装饰一一取下,林景安心里顿时觉得好笑,母亲是原是都察院院长的女儿,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只因先帝为平衡外祖父朝权让母亲嫁给当时是兵部侍郎的父亲,也正是母亲的缘故父亲才能一步步坐到枢密院最高长官的位置。
只是父亲并不珍惜,养了外室赵云芝,还将生下的林容哲带了回来,当时的母亲身怀六甲,可怜林容哲是襁褓中的婴儿,才答应了父亲纳赵云芝为侧室。景意出生时自己不过两岁,景意的出现也是因为父亲为争枢密院院使需外祖文的帮助,母亲早已知晓父亲的嘴脸,为自己和景意取名安意,有安好顺意的意思。直到外祖文离世,父亲便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任由赵云芝欺负母亲,母亲也不好多次去找身为皇后的姨母,最终在自己十四岁那年离开了人世。
父亲不愿再在朝堂上劳碌,赵云芝所生的林容哲虽是长子但为庶出,依托父亲之职在军中任职校尉,林容平刚入官场初出茅庐,林容欢年记尚上且被娇纵惯了是在外出了名的,只有自己心想为林家做些什么保护家世,可没想到,自己在外才三年,景意竟被送进宫里,这个家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林景安刚坐下还未仔细看过景意的房间,圣旨就下来了。
“圣谕:骠骑大将军林景安,自朕登基以来,尔于朝纲之事,兢兢业业,于国之安定、民之福祉,贡献非凡。今朕特封其为枢密院枢密使,赐皇家王府一座,黄金千两。另,原枢密使林宗勇年事己高,朕准其在京养老,钦此。”
林景安听着圣旨的内容有些不妥,应先免父亲的职再封自己的官,这,陛下不是打父亲的脸嘛,还是说这圣肯不是陛下写的?再看父亲的脸,黑一块绿一块白一块的,难道不知道景意与陛下的条件?
林景安正思索着传旨太监打断了他的思绪,“林将军,接旨啊。”待林景安起身后,太监又说:“林小姐进宫,陛下封了妃位,赐号华字,现在是华妃娘娘入居永福宫,”林景安没功夫听他说这个一心只想着太后说的省亲,“华妃娘娘说明日省亲会早早回来,林将军不必特意准备,行军回来应好好休息。”
送走了传旨太监,厨房也做好了饭菜,只见赵云芝和林容欢一路说着什么进了宫忘了爹娘,不孝等字眼,一边自顾自地坐在了饭桌前,林宗勇的脸色比方才更难看,林容平也只是提一句明日要跟景意妹妹说把他的职位升一升。
林景安站在桌前,目光冷若冰霜看着几人,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站在那里如同看戏一般对林宗勇说:“怎么如今家里尊卑不分了,嫡子还未落座,庶出先坐了,按照当朝律法是要行杖责的吧?”
赵云芝听到后娇嗔地看了林宗勇一眼,林宗勇顿了一顿,“赵姨娘也是你的庶母啊,她年长,无妨的。”
林景安不屑:“我只有一个母亲,父亲忘了吗?”
听到这话的赵云芝等人见势不妙站了起来,一旁的林容平想找说辞“二哥,景意在家的时候从不按这些来的。”
“那是景意心善。”
“二哥,景意都进宫过好日子去了,咱们讲究这个有什么用啊,再说了,不就是刚接手枢密院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能违背爹的意思不成……”林容欢看到林景安瞪她的眼睛后声音越来越小。
这时的林宗勇挺了挺背“景安,到此为止!在这个家轮不到你来说话!”
“哼”林景安冷笑一声,“爹,您现在是白衣之身,这个宅子里,属于枢密院的人都归我管,您不再是朝廷官员了。”说着走向屋外,“来人啊,侧室赵云芝,庶次子李容平,庶女李容欢,以下犯上大不敬,罚杖责二十,立即执行。”
李宗勇看着眼前说出这话的林景安,冷漠果断,竟没有一点以前的模样了。
在李宗勇愤怒的辱骂声中,赵云芝等人的哀嚎下,林景安走出了林府。以前他顾及景意还小,不想与她们起冲突,而现在,景意被他们赶了出去,以后,谁也别想好过。
“景意~景意我进来了~”
累了一天的林景意听到是长公主李书宁的声音,顿时有些开心。
李书宁看到宫殿里只有林景意一个人有些奇怪,“陛下呢?”
林景意淡然一笑,“淑贵妃身体不适,陛下去她那里了。”
“景意……”李书宁怕林景意不高兴,“你不要怕,皇帝哥哥还是很喜欢你的,每次太后把你接进宫,他都要暗地里打听许多,只不过他是皇帝,皇帝要雨露均沾,所以有时候就不能照顾到你,只是你要小心宫里的女人,陛下越喜欢谁她们就越要害谁,就好像……”李书宁情绪有些低落,“就好像我的母妃,被她们害死了,如果不是太后,她们还要害死我。”
林景意揉了揉李书宁的肩膀,“没关系,我们好好活着不就好了嘛。”
“是书宁在吗?”皇帝李承泽的声音传过来。
李承泽一推门,两人双双行礼。
起身后,李承泽给李书宁使了个眼色,李书宁赶紧找了借口离开了。
李承泽慢悠悠地走到榻边坐下,看着站在殿中央的林景意,又好笑又好气“你很怕我吗?”
“陛下是天子,天子之威无人不惧。”
李承泽抱着胳膊,有些无奈“可你现在是朕的妃子,”看林景意还是不为所动,“饿不饿?”
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林景意自然是饿的“饿”
“陈江海”
只见大总管陈江海带人端着一盘盘吃食进来放在桌子上,放好后李承泽摆摆手都让人出去了。
看着林景意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李承泽笔了起来“快吃吧别明天看见你哥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这时林景意才坐下吃了起来。
李承泽见状也坐到一旁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点心吃着,林景意有些不解,李承泽知道林景意要说什么,“你哥今天回京了,也就是他了,我让他十二到京,他偏偏提前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传的消息,”看看林景意反应,“殊不知这可是抗旨。”
听到这话,林景意跪在地上,陛下息怒“哥哥可能是有别的事,不是要违抗圣命。”
“朕知道,”李承泽没下手中的点心,“所以朕看在你进官的份上没有追究,还按照你所说的拟了份圣旨,早就让人去宣了,这么说,朕的心意你明白了?”
林景意微微抬头,看着李承泽,他虽笑着,但却看不出一丝的笑意。